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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在中原/撤退中驚慌的城隍廟前
散落一盤/清明透心的珠算
跋涉千里之後/越洋南渡之後
一覺醒來/客,仍然是客
曾計數過無數長夜/露珠輕輕翻身
蔥綠間/打個呵欠
人生計算再多/舉筷之際
都得讓位給若有似無的
鄉愁,雲和月
-----客家印象•算盤子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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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準確一些,是應該把標題給定為“大埔算盤子”的。
朋友撥我一大桶冷水。醒醒吧!他說:這些年來,你一再想用文字去尋索本地方言族群飲食的根源,然而年輕一代連說出自己的籍貫,都需前提似地加上“也許”、“可能”、“大概”;小學的入學資料早已丟失籍貫一欄,甚至在許多獨中的學生資料卡上,也只簡略的讓學生填上廣東、福建、潮州、客家,抑或海南,至於較為詳盡的省縣資料,早就不合時宜囉……。
突然想起童年久遠的開學日,初識自己的籍貫後,感到無比驚奇。回家連忙追問家人我們不是客家人嗎,怎麼是廣東赤溪而非客家赤溪呢?一番解釋,才懵懂知曉客家祖先原從中國北方向南遷移,到了廣東省後才定居下來,由於主客分明,外來者當然被視作“客”,而語言風俗則顯然有別於原居當地的廣府人;祖先選定台山南面濱海的赤溪一縣落腳,所以籍貫便是廣東省赤溪縣,意即我們的祖輩們來自那裡。
朋友不禁感嘆,說現在就只有在清明掃墓時,才有機會讓小孩從先人墓碑上讀出祖籍根源,瞭解籍貫的概念;然而,究竟有多少家長會有所意識,認真地對待此事呢……。
童年時候家住安邦,班上同學幾乎都是客家人。籍貫中無論是大埔,惠州,河婆,梅縣,赤溪,興寧,還是海陸豐,前頭都冠上廣東省,所以大家就以為客家人都來自廣東;後來上初中才發現有位客家同學的籍貫竟然是廣西蒼梧,到台灣求學後,更驚訝地從當地一些客家同學口中獲知他們的祖籍竟是福建汀州,這才讓我對客家歷史產生濃厚興趣,埋首書堆去尋索客人南遷的蹤跡。
原來客家人的祖先原是中原漢人,從最初秦始皇統一中國時,為了防禦外族從南方入侵,就曾大規模從中原派軍到廣東北部駐守,秦朝滅亡後,這些軍士無法歸返中原,於是只好留落異鄉成為第一批中原來客;之後的一兩千年裡,漢人相繼為了逃避戰亂、饑荒、以及外族統治,從北到南展開好幾次大規模的遷徙,所到之處含蓋了整個江南之地,從江西、湖南、福建、廣東、廣西,甚至到四川貴州都踩下客家人的足跡。
所以,在客家語彙當中,確實保留了許多珍貴的中原古音,這已是不爭的事實。甚至有人認為客家釀豆腐,就是當年離鄉背井的客家人由於懷念北方吃餃子的年俗,卻又無法在不長麥的南方找來麵粉搓皮包餃子時,才想出以豆腐釀餡作為情感上的替代……。
朋友目瞪口呆,聽我敘述客家的種種之後,彷彿多撥一桶冷水似的:你不是想把這些年輕人都不感興趣的“鹹菜“歷史,給寫進飲食專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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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子”是大埔客的傳統家鄉小吃,準備工序繁多,非一般客家食肆願意製作應市。
好吃的算盤子,先決條件在於口感夠Q,芋香夠濃。傳統作法是以兩份蒸熟的芋頭配搭一份木薯粉,和水摻合後搓成條狀,切段,分別揉成小球形,再以掌心稍微壓扁,並用姆指和食指往中心按陷成算盤上的珠子形狀,丟進沸水,煮熟後瀝乾即成;至於配料炒作則各施其法,木耳、冬菇、肉碎、豆乾、蝦米、魷魚絲,組合起來是否真的對味,就得看調味功夫與火候控制了。
如果“釀豆腐”的象徵意義,是客家人南遷後思念遙遠北方,以替代餃子的權宜方式來提醒子孫們切勿忘本,那“算盤子”這道更為具象的大埔小吃,又蘊含多少離鄉心酸呢?是寄情共勉為客的自己和族人要精於珠算,在他鄉貧瘠土地上勤儉刻苦,開創未來嗎?
當然,演變至今,算盤子已從本來的“異鄉”南渡到更遠的南方,早已落地生根成為南洋一道華族佳餚;在農曆新年的團圓飯桌上,能討個象徵“吃後變得精打細算”、“年年有餘有錢算”的好意頭,已不負祖先寄望。
“大埔”忘了,冠以“客家”; “客家”丟失,難道稱作 “華人算盤子”嗎?
已成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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