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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期專欄裡寫了一篇 “鄉愁咖央”,這天知食友人們聚會碰面,總少不了相互推薦哪家的咖央做得最好,最有童年味道。
談著談著,到頭來還是回到鄉愁話題。
有人說老一輩的鄉愁很“神州”,我們這代的卻很“本土”,至於7,8字輩以降的,你千萬別跟他們談鄉愁,他們對這字眼頗為排斥,即使承認“鄉愁”這回事,也是無所不在,世界是個地球村。
我不反駁,反正鄉愁是很個人的事,就像懷舊。
就如【吃的後現代】一書所言:後現代所謂 “當下的懷舊”,已不再是對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物所產生的一種眷戀情懷;往往在不到一年時間,剛下畫的一部電影、剛從排行榜上消失的一首歌曲、剛退熱的一款流行服飾、髮型、電訊產品、飲食,甚至生活態度,明明是離開現在不算很久的事,卻因為遞變太快而產生一種來不及參與,或想回去重新玩味的戀舊情懷,西方學者就將這種情緒定義為後現代對當下的懷舊(nostalgia for the present)。
因此,不同世代對“舊”的定義各有不同,年限有別,重點不一,以“懷舊”作賣點的行業必須先弄清這點,才能圈出客源範圍,掌握趨勢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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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香港的朋友則輕描淡寫的說,咖央一詞很懷舊,讓她生起淡淡鄉愁。
頓時,大伙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咖央是星馬食物呢!與妳的港式鄉愁有何關係?
我卻突然想起在台求學時,有次一位香港同學到我寢室借筆記,竟一眼就認出桌面上一罐我從吉隆坡帶去的咖央,想必我當時也是露出同樣的表情吧!
其實,咖央傳入香港的歷史已久,從最早的茶餐廳開始已經有供應類似本地的烤麵包,即炭烤過的切片海南麵包塗上咖央和牛油,稱為咖央多士(Toast);後來香港人更將咖央與法蘭西多士(French Toast)接合,變化出百分百港式的咖央西多士,也就是沾上蛋液的切片麵包拿去油炸,再配以咖央牛油。
記得當年同學曾經解釋,說由於小時家貧,能到茶餐廳吃早餐的機會實在不多,一般都是一條麵包便解決一家七口的早餐,而他就是從一罐罐新加坡進口的楊協成罐頭中,認識了“咖椰”這奇怪的名稱。
當我說起這則往事時,已嫁來本地的香港朋友像倏然醒悟甚麼似地,說她以前在墨爾本念書時,就是看到室友從大馬帶去的一罐楊協成“咖椰醬”,頓時便想起家來了,想起童年時候美味的咖央西多士,想起大平山下的香港。
說來好笑,她不禁感慨:不是魚蛋,不是菠蘿包,竟是一罐南洋咖央而讓她與香港給牽連起來,那濃濃的味覺鄉愁是註定她遠嫁馬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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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到湖濱公園晨運,之後特地拐到茨廠街去吃金蓮記的豬腸粉。
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以前在攤旁擺檔的“老謝咖央”。
童年時候,老謝的咖央是茨廠街的一則傳奇,被喻為吉隆坡之最。生意之好,限每人只買兩小包,要多的明天再來;記得以前就常跟著大姐在排隊等待,喜歡看老人家小心翼翼從大鐵煲裡將金黃色的咖央,以大杓子裝進塑膠袋的神情。
印象中老謝是位五,六十來歲的老人,成天白色一身,穿著整齊線衫和西裝短褲,擺張小桌就站在源珍棧雜貨店前的五腳基裡,別看他小本生意,卻供了三男一女到英國留學。由於他的咖央強調“燉煮夠火,材料用足”,食用期限較長,所以許多外地遊客喜歡買回去當手信,也遠渡重洋解了許多外國遊子的鄉愁。
突然,聽到鄰桌有人向賣豬腸粉的老板要罐咖央,才發現在五腳基旁竟孤伶伶地放著一張椅子,上面擺了幾杯咖央。心想,老謝不是在十多年前已從茨廠街的飲食版圖消失了嗎?向老板詢問,才知道是老謝徒弟做的,寄賣於此。
不禁疑惑,卻不想追問,為何要故弄玄虛把寄賣的咖央給擺放到行人走廊的另側呢?
害我倏然感覺回到了童年,還傻呼呼地抬起頭盯著老謝在張嘴舀著金黃色的咖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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