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元年

大三﹐和癌細胞一起過日子﹐每天注入各種劑量的抗癌物質﹐看癌細胞的生生死死﹐然後拍照。

紅色代表已經死亡。

黃綠色﹐一點一點﹐表示細胞在自殺。是的﹐一點一點地自殺。自行瓦解。

常常做到凌晨﹐所以是暗無天日。像照片裡的細胞一樣。

有時候還要早起收集樣本﹐進入實驗室之前﹐會去游泳﹐讓生命在早上的陽光中稍微曝光。

竟然還有空寫《新新人類》專欄。以下是關于實驗室的﹕

《做實驗，如此這般》

我如常推開了門。試管和試管之間的光線在互相折射、反射著，化學藥品在架子上放射著“危險”與“可能致癌”的警告訊息。有的儀器靜止著，有的日夜不息地操作。培養儀內的癌細胞組織在營養液內快速地分裂。（它們可能是快樂的。）

我把SDS－PAGE的儀器裝置好。我如常地進行蛋白質的分離。在這項研究中，我必須找出一種叫作Bcl-2的致癌蛋白質。為此，我大量培植血癌細胞。為了達到最佳成果，我必須確保所使用的細胞處於最健康狀態。在顯微鏡下，健康的血癌細胞都會呈現分歧狀，類似大展拳腳的樣子。（它們可能是快樂的。）

我翻開又厚又重的〈Molecular Cloning〉。全世界的生物工藝研究人員都以此為大宗。翻查實驗的標準方法，結合學長們的經驗，几經修訂，結果才會令人滿意。一切是那麼地系統化。我把整個實驗的過程、結果及針對結果的冗長討論，一字一字鍵入電腦，當然還包括從網絡上抄下來的理論。（系統化的人們可能是快樂的。）

我在凌晨四時離開實驗室。我必須趕在截止日期之前完成畢業論文，而我所有的重要資料都存檔在實驗室的電腦內。離開之前，我通常會查閱電郵，閱讀台灣寄來的“每日一詩”。在關門之前，還要再三偵查，看看是不是有貓闖進了實驗室。（闖進實驗室的貓可能是快樂的。）

投入UPM凌晨濃濃的霧氣時，我較下了車窗，收音機的音量調到了頂峰。（聽歌的霧，可能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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