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元年

剛從沙巴買了兩件紅色T-shirt回來。
結果，洗衣的時候，累及另外四件我更喜歡的T-shirt，
其中三件還是我最心愛的Radioactive和Billabong。
兩件淡藍色，兩件純白色，
因為我的疏忽而硬生生被繪上淡紅色印記，
是我心痛滴出的鮮血，泛開的陌生板塊。

於是，趕緊在第二天買了漂白劑回來，
過了兩個小時，比較薄的白色T-shirt已經恢復了原來模樣，
淡紅色版圖也快離開Radioactive和Billabong了，
所以姑且持續一個晚上吧。

第三天，並不是我想象中那般如意。
另一件白色的T-shirt，總算是完全找到自己，
而我比較喜歡的淡藍色Billabong卻變得更淡了，
想想也覺得沒關係，反正之前還覺得顏色是深了些。
可是，另一件淡藍色的Radioactive，也是我最最喜歡的T-shirt，
卻因為漂了太久，原本的淡藍色都不見了，
變成了淡褐色還是橘色之類的不明色，隱約流露一絲憔悴的蒼白。
這時候的心情，已不是晦暗或完蛋可以衡量出來的滋味。
永遠都不能變成以前的樣子了。
那副清涼的淡藍色，永遠只能留在我的記憶了，
從今以後，大家都會以為我穿著的是一件淡褐色（或橘色）T-shirt，
我會沉重得不想解釋，也許根本沒人會對這件T-shirt產生疑問。

無奈擰乾無辜的水分，懸掛在旁觀這發生經過的晾衣桿上，
衣架好像在悄悄安慰著那件Radioactive。

對於過去的記憶，似乎也因為經過太長的漂白，
退了色，變了色，
那最初的樣子，只在我一個人的腦袋裡，
我不想闡明，也沒人會發現。
我僅能重蹈回憶去悼念，努力記起每一個片段，
而我的力量是那麼有限，找不到可以和我一起拼湊的同伴。
衣服的退色，記憶的變色，並不是化學作用的影響，
是時間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偷偷玩鬧的惡作劇。
看起來無傷大雅，卻是無法湮滅的一刻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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