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元年

週末晚上在海邊閱報，看到這篇文章《已故詩人會社》，我靜靜地細讀，關於已經離去的朋友的陳年舊事，有許多來不及，以及沒有機會了解的事．海浪在敲打．

我想有人出版社能夠走到今天，在最關鍵的成立之初，是志偉的出現，以及他毫無保留的給予我們的信任和支持．初見面時，我們和他其實並不熟悉，他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加入有人出版社．我們還來不及了解他澎湃的過去．

他也只是看到《單向道》的出版而已，就轉身走向自己的單向道，但始終還是有一些光，和熱，會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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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接外甥們回家的路上肚子餓，於是去了dunkin donut買donut吃。
玻璃廚櫃裡的架子一排接一排，除了donut的名字牌子，
還有顏色可人的donut。
我讓外甥們各選自己想吃的donut，他們彷彿第一次看到donut，
一同雀躍歡呼，說這個比較漂亮，那個看起來比較好吃。
最高的架子和我差不多高，外甥們一同努力的跳高想要看裡頭裝著甚麼。
跳了好一會兒，樂樂無助的望著我，我也想不到辦法。

‘阿姨，抱我。’

說完，樂樂舉起了雙手要套在我的脖子，
我很無奈且苦笑的試圖抱起他，可是如今三十二公斤的他，
已不是我能撐起的重量，頓時我才發覺是我老了，還是他長大了。
店員這才把架子上的盤子拿下給樂樂看，我們大家都笑了。

他和他妹妹有時候開玩笑叫我‘老姨’﹔
因為不想幫他媽媽到巴剎提菜籃，
他還會找藉口說怕阿姨在車裡的時候有事，扮乖要陪阿姨。

我想，我們的孩子的確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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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太多大塊頭文章，或者政客說辭，最好讀一讀馮小剛，語言乾脆俐落，直擊要害，不會讓你覺得作者筆墨太多，不會讓你覺得欠它的．任何時候翻開這本書，總是有個葛優般的人蹲在故事的一個角落，可能在抽著煙吧，說著有的沒的．

提醒一下，馮小剛壓著的那份新報章，除了應該要不定期出版，每次出版的刊物名稱都不能一樣，如果沒記錯，否則還是會被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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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載樂樂和緣緣回家的時候，我在車裡發呆。
樂樂問我，阿姨妳在想甚麼。

各位觀眾，雙子男就是這麼八，從小就有的天賦，
充滿好奇心，喜歡觀察，然後加以分析，最後作出結論。

我說，我很煩啊，我在想我等下要不要吃飯。
樂樂露出一種被炸到的樣子，
他說，我還以為甚麼事情！！！妳不就去吃啦！
我更煩啊，我還有一大堆功課還沒有做，等下還要補習！
我說我是很認真的咧，我剛才吃了糕點，可是我還沒有吃晚餐，
如果不吃晚餐，我怕晚上我會餓；如果吃了，我又會很飽！
他說妳想吃不就吃啦；我說吃了太飽我很難睡覺，呼吸很辛苦咧；
他又說這樣就不要吃啦；我又說等下我餓要找東西吃很麻煩咧；
最後他受不了說，我還有很多功課做，我才煩惱咧；
我說你有功課的話做就是了啦，不會做我教你做啦；
他說那你有飯吃就對了啦，吃不下我幫妳吃啦！

緣緣在後面嘻嘻嘻笑了起來。

我想樂樂或許還不了解，當人有太多選擇的自由時，
往往比不能選擇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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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四年多前和詩人朋友們在柔佛新山的南院主持關于鄉愁的講座，談起自己的鄉愁，卻無法像大家一樣侃侃而談。主要原因是自己依然在原鄉吉隆玻生活工作，沒有離鄉背井，因此沒有思念家鄉的機會。

而另一個原因，是原鄉一直都在變化。沒有一條老街，至今還能保留童年時的樣子，讓你依稀聽到當年嘻嘻哈哈的玩鬧聲，以為時空突然錯置；沒有人能夠停駐一處，清楚細說當年，當地發生了甚么奇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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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間叫做大眾書局的地方買了生平第一本故事書，是Ladybird系列的穿長靴的貓的故事．沒有中文字．已經忘記了情節，一如忘記了書店最初的樣子．

很多書在大眾其實找不到．必須到同一條街的上海，或者敢死衝過馬路到對面的大家購物廣場後面有後門可進的世界書局．通常會先經過和戲院背對背的新華書局，那裡常有便宜雜誌，例如青抒小站，被包紮在透明塑膠紙裡頭．如果還是找不到書，就不必到羅漢果檔旁的大書局，那裡都是參考書文具．後來羅漢果檔斜對面街有几層樓高的世界書局，買了不少便宜中國入口書．

商務印書館是後來才搬到精武山腳下，我忘了它本來在哪裡．但去過的是在金河廣場對面那間，總是從大眾走路到金河，偶爾大太陽，偶爾大雨．我們都是那樣子走過的．

說到精武山，是小學的時候學游泳的地方，還有熱鬧的游泳比賽，還破過大會紀錄．游泳課完畢後吃漢堡包是最享受的．最可怕的是沒有力氣的時候，被教練罰在１５尺的深度來回游很多圈，那時還狂風暴雨雷聲大作．

回到大眾，初中一的時候，那裡附近有間餐廳叫White Castle．我們几個還沒有真正發育的男生被白粉仔勒索了幾塊錢，氣憤不已．

剛才說起那麼多書店，可見大眾的生意，一開始就不容易做．不像那個羅漢果檔，也不像那個書店門口的叮叮糖，也不像後面的柏屏戲院，只是後來面對小電影院線，進入大家購物廣場後的競爭，還遲遲不倒閉．當然它們都不比大眾長命．

當年，大家流行在Kasturi補習，聽補習中心給的tips．補習班結束，總是會先經過大眾，左看右看，才回家去．

那天參加曾兄弟主持的朗詩聚會，從大眾走出來，發現大眾以及和它有關的重要的事物，在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我們到底在憑弔些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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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是誰，你憂鬱；你知道你不是誰，你幻滅
（節錄－大度山．余光中）

等了多久，才等這道曙光蒞臨。
仍然像多年前小女孩般期待一首詩，而如今期待一位詩人，
用事過境遷而眼前山還是山的心情，
欣賞雨說了甚麼，李白到了南院講堂呢。

詩人怎能都如此醉人，像個不羈的旅人，
又是善感的孩子，同是深情凝和在風裡低吟的男人。

我仍是個女孩。只遠遠的凝望一位詩人。
不說甚麼。只靜靜的托著下巴莞爾。
一字一字聽得仔細，也要一聲一聲烙得清晰。
期待一道曙光蒞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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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我在房裡留了字條給姊姊
也沒有預期會不會有回應，睡到翌日早晨醒來，
姊姊把字條還給我並笑著說，
妳看，他跟妳一樣怪胎回信給妳。
我這個親愛的外甥，樂樂寫著，謝謝妳寫信給我知道。
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我怪胎，就好像叫著我遺失的過去似的。
無法想像樂樂長大後會有多迷人，他出其不意總給人驚喜，
看他不以為然，就更深深為他著迷。
我姊姊說，他還老是寫情書給我姊，說他很愛她，
而其他女同學每次給他的情書，他都隨手扔在某個角落。
姊姊再次強調，怎麼和阿姨一樣都是怪胎。
說的時候，樂樂還在如雷貫耳的鼾聲中沉睡，如平常的都與他無關。

昨日傳短信給哥哥，說要回去幫忙一個月，以賺取過後的旅費。
哥哥約兩個小時前才回覆，which part of world you want to go?
我不禁莞爾。無論我離開有多遠，哥哥總能洞察我的企圖。
我的確有企圖走得遠遠的，花光了錢，用完了精力才回來。
不知道這是不是六月人的天賦。明察秋毫得驚人。
記得去年告訴哥哥說我要回來吉隆坡工作，
哥哥似輕鬆又語重心長的問我，
那妳打算甚麼時候回來？十年二十年？還是不回來了？
沒有一個人在那個時候問我這些問題。大家都以為我是為了工作而離開。
哥哥問我的另一個問題更讓我不得不詫異至今。
妳一直去旅行，是為了逃避甚麼？
很少人問我問題後，我在一秒內還處於錯愕的狀態。
哥哥也很少問我問題，我也沒說過太多心事。因此我才無法理所當然的自在。
有些人，你對他說了再多，他卻永遠連你為何聽到一首歌會哭泣也不瞭解。

我喜歡靠近家，可是我不能永遠在家。
或許如同我愛一個人，可我不能永遠在他身邊。
羊人說得沒錯，我對於‘家’仍然沒有完整概念。
（又印證了六月人的洞察力）
十七歲的時候，決定二十四歲要結婚；
二十四歲的時候，決定二十五歲要結婚；
二十五歲的時候…結婚看起來好像隨時都可以，卻如此遙不想及。
親朋好友都紛紛不約而同問起婚期，我則越推越遠，
我跟一群深愛的女朋友們，本來看起來我該是最早結婚的第一個，
隨著時間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暈眩中她們已一個個都快成人妻。

我還，捧著一罐啤酒在海邊默默一口一口獨自喝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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