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街上极静。简直就像Michael Sowa的画一样。这时如果街角缓缓地蠕动着一只巨大的蜗牛，大概也没有人会细心地留意。像他的画一样。安静。清冷。孤寂。平凡中藏着巨大的荒谬性。若不小心，就会被一切理所当然的现实的真实性所盖过。

他想。如果能够捉住那隐隐藏在极平凡的街景中突兀的什么，他的人生或许因此而开往另一个他想也没想过的方向。　

“我追求的什么，其实已清楚地嵌在现实中极显著的地方。街心或一枝柱下或报摊旁。荒谬其实一直都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等者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也许等待被发现。也许根本对将会被发现与否毫不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他强烈地需要在着极平凡的街景中看出一个破绽。不对。其实是荒谬的破绽强烈地呼唤着他。

如果能从这极平凡的一切中看出那破绽，他就可以从这里掀起那其实比荒谬更荒谬的真实性。像从墙纸的破洞处开始掀开，就会发现墙纸下还有花色完全不同的墙纸。如果他那么做。现实就将被推翻了。

他坐在冷气咖啡店内。慢慢地吐了一口烟。忽然因为想笑而被烟呛到。

他突然为自己感到孤独。为什么，荒谬呼唤的是自己。不是别人。。。他累。累得狠不得将一切掀开。推翻。他想走入最深沉的黑暗。

于是，他搅拌着乌黑色的咖啡。

玻璃窗外开始下雨。

街心里的各色雨伞群突然晃动着。走向窗的另外一边。如颜色各异的水母或鱼群。 如好久以前舞池里旋转的女人和蓬松裙摆。他想起波尔卡。香槟。玫瑰。旋转。三拍。Pizzicato。史特劳斯。他这样盯着移动的水母群或女人腾空的裙摆移动着，却在搅拌咖啡的同时不自觉地逐渐睡去。

“那将会是一个极久的深眠。” 。侍者轻巧地走过，让他和他的咖啡留着原来的位置。

侍者轻声地对自己说。

* 原写于二零零二年吧。无从考究了。零七年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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