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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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在山间穿梭。感觉像在裂缝里行走着。天空在裂缝以外。人在裂缝以外。我活着的世界在裂缝以外。正要为你写的长信在裂缝以外。道路崎岖。甚至有不堪被称为道路者。身旁总是悬崖。前方总是转折。
我在窗内坐着。眼看着窗外,手紧握车窗上方的握柄。摇摇晃晃。仿佛重新将我抖落再重组一番。我的年岁和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和我的碎语。越野车窗外满是泥尘。泥尘结成碎碎的泥块,点缀着伍佰。驾车的是王师傅。王师傅的车老是播着伍佰〈再度重相逢〉、〈突然的自我〉和〈晚风〉,仿佛隐隐透露着什么。我们在车内轻轻哼着。任由他的光碟不断自行跳跃。重复又重复。断裂后再断裂。
(那就不要留。你远眺的天空我会你远眺的天空在寒冬时候那就不要留。晴雨难测。不都一样朦胧。伤心也是带着微笑如果仅有此生微微微微笑又何愁何用待从头头头那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朦胧简单爱你心所爱世界也变的大了起来所有花都为你开所有景物也为了你安排排排排排我们是如此的不同所有花爱世界也变的大了。来来来。时光不再有。默默的你却不肯说,只是低头寻找一种解脱。失去的年代,喝完这杯还有三杯。我们是如此的不同。)
称呼司机师傅大概是这边的用语。王师傅。
师傅倒青稞酒,甲居藏寨,青德先生的家。
王师傅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多说。安静地驾车。不埋怨。不多解释。只有在晚餐的时候,习惯喝点酒,酒多喝几杯,话自然多了。吃饭的地方有很多透明玻璃的酒坛子就被放置在柜台。梅子、枸杞、人参、蛇和其他不明物。下面有一个如自来水般的开关。
师傅习惯先喝酒吃花生才吃饭,最后再上个泡菜。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没事儿是他的口头禅。
喝多了,多话起来的师傅与白天不同。他会开始说起他以前驾车入西藏的经历。沙石滑落,底下是急流。他会说起他不喜欢藏族男子。觉得他们都太闲逸。总是在外面打桌球。让妻子干活。背女背的篮子,都很重,沿着山路这样背着。又要干活。又要准备食物,赶羊赶牛。喂猪。
“就是这样我看不顺眼啊。”
“有一次我问一个藏女要不要嫁给我。”
喝多了的师傅总是开始讲故事。话也开始轻佻了起来。我们总喜欢问他今晚喝的是什么酒。有一次,因为店内没有他看得上眼的酒,所以他出去买了一小瓶子的酒回来,上面写着“大丈夫”。
我们相视一眼后谁也没有再问了。
白天路途颠簸,我们不都一直在找一种方式沉淀下来吗。结果我们总是更激烈地被摇晃。我想起画油画用来洗笔的铁罐。仿佛这些日子一直在里面。一直被摇晃着,即使不应该如此。即使我以为我正在沉淀。不是一直说要去很远的地方给你写封长信吗?我不肯定我走得够不够远。可是即使在很远的山间--手却冷得握不住笔。心动荡得沉淀不下来。你不会介意吧?
如果我沉淀得不够彻底。如果我走得不够远。
你一定还可以再等。
我会在裂缝里面躺着。直到我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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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