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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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十二月,我第一次尝试写小说〈耳朵〉。
在网络上因为写部落格而认识了两位写小说的人。因此对于会写小说的人感到极度好奇。(究竟写小说的人怎么生活的呢?他们怎样和自己共处呢?)
(结果与他们见了一面,却发觉原来写小说的人也只是凡人)
同一段时间,我安静了一段时间。那时在工作中接获友人逝世的消息,所以一直强制自己继续正常工作。除了办公室比平常冷,冷得让我总是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寒衣在键盘上努力集中精神以外,一切如常。
话说回来,去见这两位写小说的(平凡)人的那个周末,刚好早上要出席中学同学死党在汝来的出嫁,要做姐妹。下午赶来椰子屋和他们(半边人、那天晴、fujii、庄若和建杰)见面。第二天早上又要离开吉隆坡回到岛国出席友人的悼念会。内心一直都装满着各种欲爆发的情绪。即是为死党出嫁而快乐。即是为能见写小说的异人们而兴奋。即是强烈压抑着欲爆发的伤感而潜不下去。
友人于两年前中风。医生说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即使救活也是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可是。他却用眼皮跟我们说话,证明他没有失去意识,并且活了下来。以眼皮朝上为是,朝下为否地跟我们拼英文字母,以极缓慢的方式交谈。
那时我和友人搞了一个叙述他生平的舞台剧,剧中的演员,全是他身边的朋友,而我们全都不是演员出身。这舞台剧最终为他筹集二十多千的医药费。不谙演戏的我们必须将他的一生从他小时演至他中风后全身瘫痪不能言语和内心的孤寂。我则被安排饰演宣布他死刑的严肃医生。在彩排中无数次因为没有办法很自然地说一堆医学名词、没有办法很笃定地说他没有救了而反复被逼重复演习。
“你们是他的家属?我是Dr.Jenny Yarker 。你是他太太?他的微血管爆裂。即使我们将他救回来,他也是没有意识的植物人。你们接受现实吧。”
我只有一句台词。却练习了三个星期。
我们反复在舞台上的黑色布帘后面为真实在眼前的生活和感动流泪,也反复表演着,在各种制服中穿梭(因为演员不够,一人必须饰演多角)。反复在后台自己搬运器材。换装。反复在黑暗中观看他用眼皮拼字母的片断被投射在舞台中央的荧光幕上。反复流泪。反复拥抱。直到完全接受了他和降临在他身上的意外为止。
一度我怀疑,这样反复的彩排着,或许完全是为了我们这一群表演者。
无论如何,后来他还是离开了。不是因为中风,而是癌症。
我在那个周末以后,维持着矛盾又强烈的情绪,尝试以每天一千字左右的方式完成了〈耳朵〉。因为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人问起,为什么写小说(如果我的小说也真能叫小说)。我也说不出来,因为我毕竟跟文字创作没有太深远的渊源,也跟文艺沾不上边。于是我都答说是因为当时对写小说这种行为感到好奇,想知道写小说的感觉究竟是如何。
可是内心里却知道,而且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因为我一直惧怕着。
并且,至今,还一直惧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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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捷,
为了表示我的悔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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