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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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帝造我的时候,一定是一直用滑鼠按Next, Next, Next。然后荧幕突然出现一道题目,上帝没多看,任由那粒黑色的点停留在它本来的位置。按Next。反正by default就好了(上帝这么想)。所以关于我和海拔的关系,default setting 为:宜居平地。此后就没有以多锻炼的方式更改这项设定了。旅行之前对将去的地方没有很理性的知识。譬如说,新都桥与云顶之高度的比较之类。甚至,地理概念贫乏的我以为,四川就是大草原,平平的,一览无遗。根本没有想到也有身体必须配合山的心理建设。
走在海拔较高的地方,就开始发现,容易喘。我一开始不知,拼命地玩旋转(拍lomo嘛),到后来人不旋转也旋转。长居于极平的岛国,没有什么机会处于海拔较高的区域,也许这是‘高原反应’的原因。记得岛国的最高峰,如果地理书里的细节还记得的话,应该是武吉知马山。(当时背这个名字的时候,还道,武吉是谁,为什么他知马,而且,我也知马。难道有人不知马的吗?)
无论如何,后来是知道了。海拔高,所以走路必须极慢。我有算过,最慢的时候曾经一秒一步。简直由Andante 变成adagio或者adagissimo。最慢的时候,就是Largo了(真是出殡才用得上的节奏)。当时想,这辈子从来没有以这种速度行走过。但后来也认命地很有规律地慢下来,将自己变成个拍子器,走得才不会喘。后面的香港仔赶时间似的呢喃着。干嘛这么慢呵,然后越过我跑下去看另外一处的风景了。刚越过我的时候,还回头一看。我想他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我脸上的‘难色’大概也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不好意思地往前走了。我走着走着,不知怎的想起音乐老师老是提醒我--如果捉不好节奏,就放慢。慢到每一个音都清楚无误为止。这一直是练习音乐里最重要(但是又很容易不被遵守)的方法。
母亲第一天上山便在栈道上选了个可以看见红叶和蓝天,阳光不直射的位置不顾形象地大睡起来。她说,人间乐事。其实她那时也不知道,其实她瞌睡也是因为对高原不适应。后来,听藏族的人说,你们这一路走去,若父母不适,便不要停车,无论如何关窗直驱,到了康定便没问题了。因为停下来就会感到压力和喘。对心脏不好的长辈可能比较危险。那天我们驱车,不要说我父母,就连我自己也不能不‘居高思危’了。
经过塔公和八美的时候我突然知道,原来身体是可以测量海拔的。开始时都会问,师傅,现在多高了。到后来,我只要留意身体的反应,便大概可知,海拔三千、三千五或四千以上。记得一开始时看见雄伟的山群时兴奋不已,一生中看过的山加起来都没有这里多。但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以后,竟然害怕起山来。什么?还要翻一座?什么?那座比这座还高。什么?那座七千多?还好我们只是远眺七千多那座,我心想。
途中果真遇到无边无际的高山群中的广阔大草原,看起来平平地一大片,感觉不高。那也真的很值得停下来慢慢地走。结果下车作半个小时以上的摄影,也能让‘年轻人’如我,感受到气压的不同。即使车子只是稍停下来,下车走动都可以感受到处于高山上的无形压力;有时不得不呼大气,有时像酒醉小作晕眩。
这时便想起书上读过的古代诗人们。印象中很多都好像曾登高写诗,游山玩水。想到以前的交通状况,我只能自叹不如。在科技更发达的今天,我们坐车子而不是骑马,也不是徒步上山。我们经过的小地方贩卖着红景天和氧气瓶。而他们当时,在公路未开发的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能和兴致呢?
我想了一想,便打算怪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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