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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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个贴纸再说比赛。
我想我不曾以个人的名义参加比赛。不是我想,是事实。我总是旁观着别人参加比赛。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我似乎总是旁观者。
回想起曾经参加的比赛,都是以一个团体的名义参加的。例如合唱比赛。那时站在后排唱着:孩子,我在未来的街头等你。那是班上一个奇怪的同学提议的选曲。那时隔壁班一直唱着:Bom bom bom, bom bom bom bom(船歌)。我们老是唱着孩子,我在未来的街头等你,跟他们隔着一墙对应着。
另外,也以乐队队员的身份参加花式操大赛。每天在艳阳下集合,排成钻石型。长型。两行。三行。六行。蹲下。站起来。转动乐器。至今想起仍然有一种被阳光照耀在乐器上而反光的刺眼感。充满荣耀地步行着的时光。还有流了一身汗,晒得一身黑蹲在草地上,看那张方格纸上的花式变化图的记忆。
还有什么呢?我试着想。书法比赛是全班都必须参加的。从抽屉里拿出不小心发臭了的金字墨汁,写起字来。手都沾了墨,望着窗外等待比赛完毕。
一直往回想。更小的时候呢?跳高?是啊。曾经很拿手啊。但全校都必须参加的选拔赛中,穿了松垮的短裤,一手拉着自己的裤子,一脚跨过栏杆。剪刀脚。这是女孩子跳高(绳)的技艺。真正的运动员都不是那样跳的吧。结果也没有入围去决赛。
团体的经验不少。自己的呢?
不曾呢。真的一个也想不起来啊。
我总是旁观着别人为比赛而对着镜子练习。先说姐姐吧。小时她嗓子好。妈妈说,当然是遗传自我了(只是得过一次歌唱比赛奖的她一定抓住机会提醒我们)。所以我总是在旁边看姐姐两手捏着,对镜O嘴唱着:
我骑上轻快的小铁马,叮铃铃当奔跑在农村的小路上---
我生在一个姐、妹和弟弟都是比赛常胜军的家庭,所以即使没有比赛,也常常沾染到别人参与比赛的紧张感。除了姐姐之外,妹妹每一年都被选为三语演讲者。弟弟也是。弟弟比妹妹更过分。可以说,除了运动外,任何一个比赛,老师都会邀请他参赛。所以我家很忙,大家轮流比赛。
弟弟摊手对镜,说着:
校长,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我要说的故事是兔子和渔翁。
妹妹就进来了,好了吗?轮到我了:
Salam sejahtera saya ucapkan kepada
tuan pengerusi majlis,
para hakim yang adil lagi bijaksana
guru-guru dan rakan-rakan sekalian.
Tajuk syarahan saya pada hari ini....
一天可以听见好几次这样的练习,所以自己也能将部分演讲稿背起来,什么时候要举手,什么时候把手放下来,什么时候该蹙眉,我都看得很清楚。等到镜子前的那个位置空了,便偷偷地站在镜子前重复他们曾经对镜子说过的话,用他们曾经用过的手势,用演讲者的气势对镜子重复他们曾经说的话。
嘿。其实我也会啊。但这样的自己对自己说话的时光,都只限于在家里。在学校,我半个字也不说。而且千万不要叫我去比赛。可是,我不比赛,身边一定有人正参加比赛。
偶尔老师宣布:各位同学,今天我们不上课。
我们让X同学出来朗诵诗歌。她将代表学校参加校际诗歌朗诵比赛。待会儿大家听了,可以给她一点意见。于是X同学站出来,开始了她的诗歌朗诵。我们安静地听着(脑里想着,诗歌朗诵怎么这么怪异),偶尔抄着上一节漏抄的笔记。等到表演完毕,大家鼓掌。老师给了点意见,同学重复一次,便快要下课了。
想着想着,自己一直在比赛的边缘站着吧。直到有一天在长笛表演之前,老师说:你曾经站在舞台上吗?
“呃。大家一起就还蛮常的。但是不曾自己一个人。”
“那么算是第一次自己站在台上啰?”
“可以这么说。”
“那么你到时应该会很紧张。每个人第一次上台都会这样。所以是很正常的。”
是啊。有时蛮怀念礼堂里的那个舞台。在舞台下,仰望别人拿着吉他唱歌。看别人演讲。朗诵。有时会想,如果今年才十六岁,还在念中学,会不会不顾一切参加至少一个演讲比赛呢?我会不会像我的一些胆子大的朋友们一样,为了要实现“至少曾经站在这舞台上”的梦想而报名参加歌唱比赛,诗歌朗诵比赛呢。
但写到这,我发觉我真的扯远了。十六岁?除非我生在火星。不错。转换成火星年的话,我今年才十六点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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