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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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胀气,前天凌晨三时多起来呕了一堆木耳,竟是前天的前天的晚餐。白瓷洗手盆上,一堆木耳。呕吐像从喉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缎带。黑木耳落在白瓷上,却顿时觉得视觉上相当具诗意。当然这仅限于我,他人大概觉得污秽之物,何来诗意?
结果至今仍然饱受胃病之苦。食难咽。一时极胀一时极饿,只能少量多餐。每回因饿多吃,脑里立即浮现黑木耳滑落的慢动作重播。由于坐不起,两天不是大睡便是半坐半卧地看书。间中起来走路也觉得恶心。这样睡去不知多少个小时。梦中不断有高人教我内功。可惜全属不同教派,心法完全不同。害我在梦中猛练,结果还是以全身酸疼收场。再多一位高人来,再多一套绝世真经,我也不练了。
于是从梦中挣扎起来,但既站不久,走不动,唯有读书。手边拿起小思的《夜读闪念》,上回读到一半,若非因病,恐怕还不太可能在别人上班的时候读本书了。
小思是谁,当时我根本没有概念。只是有一次突然走进书局,也许因为太久没有听见广东话,也许因为从别的香港作家的小说里略略尝到一些让我拍案叫绝的广东话小说书写,所以对港味文字,特别馋。居住在新加坡这个所有港剧、电影都被光明正大兑换成标准华语的国家,有时在地铁上听见背后有人说广东话,难免不能自制地将耳朵延伸到对话进行的中心,窃取一些广东话来解馋。就是因为这样才看上了小思的《香港故事》。即使我半点也不知道她/他是谁。只要是跟香港有关我就买。《香港故事》,名字就够明确,香港。所以当时就买了。
买了以后确觉得太香港了,看了一些,竟消化不良。直到一些日子以后,再看见小思的《夜读闪念》,忍不住又拿来翻阅。心里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啰。结果才翻了几页,就忍不住要买了。因为看了竟有一种“嘿,你这话是跟我说的吧”的感慨,让我极心虚。广东话有一句:有杀错,没放过。这六字口诀便促使我买下了这本书。
《夜读闪念》虽然只是些短小的书话、书评(而且大部分所评之书我都未曾听说过),有些是为别人写的序。但读着读着竟让我想坐起来。即使是我陌生的文学史。陌生的作家,读起来还是很过瘾。发觉原来以前还有这样的人,有过这样的一段故事。读完后还忍不住接下去读之前读不下的《香港故事》。之前觉得陌生的香港地名,现在突然觉得有趣。什么筲箕湾。土制菠萝。还有她诉说她当老师时作过的一些‘大胆’的事。。。
小思说,迈克的文字,野艳。
读到她(后来我知道她是女的)这么说的时候,我不禁又想起书架上搁着的迈克。以前买了,但有些读得一头雾水,不太能进入他电影的世界吧,所以不太看得愉快。 但因为小思这么说,野艳,就让我好奇了。如何野艳呢,事隔多年了,也许我现在就能比较享受地阅读他了呢?
结果接下去又取了他的书。我看见的你是我自己。别来无恙啊。我翻阅这本好久以前刚到新加坡时买的书,已经斑黄如过年前刚烘得满头大汗的粿加必(Kuih Kapit)。那时有间书店叫半间书店。书店很小。但是有很多我觉得很有趣的书--当然我觉得有趣,原因有很多,可能有些纯粹是直觉觉得自己会喜欢的而已。但那书店并没有给我太多时间去证明,结果就倒了。
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半躺半坐的日子所以又让迈克来接棒。这回读迈克,即使仍旧对电影、歌曲、欧洲等等不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当年没有尝出来的味道今天可开始领略了点。好厉害的文字啊。看似随便,简直是功力高深。当年我可完全看不出来。他写莫斯科影展、奇怪的伊凡诺夫,没有冷气的闷热电影院,让我也不由得觉得快窒息了。读到<七月的爆竹>,见他在文末提及“我更怀念的春节玩意是滴滴金,花一样的开,花一样的落。纤细的流火打在皮肤上有点刺痒,实实在在的喜悦。”。滴滴金?啊。莫非就是那个滴滴金?我问了身边那福建人。你知道什么是滴滴金吗?
他耸了耸肩。不知。
原来我们小时玩的滴滴金,真的叫滴滴金。不是我们自己这么叫,远方的他人也这么称。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给取的名字。小时挥舞着滴滴金,在空中书写着自己的名字,英文字母,或画一个大横的永恒8。却从来不知道小时我们口中的dik dik gam,中文(或粤语)原是这么美丽的名字。滴滴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健康是一匹很重要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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