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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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搭地铁去吧。”
抽屉这么说了以后,便起身走着,我慢慢地跟在她的背后。之间王国并没有地铁这回事。至少在我离开之前地铁还没有建成。我回去以后,才发觉之间王国建了一个非常完善的地铁系统,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绕着之间国转动,像诡异的、永不停止的旋转木马。
我们被输送到月台上,终于在其中一个玻璃门前停下。玻璃门上有我和她和别人的影子。感觉像是住在对岸的人。我望着对岸的人,望着轨道里的积水反射着广告板的光;想着一会儿列车到站,我们和对岸的人,谁将先移动。
积水处的光颤动着,然后列车来了。所有人不带思考,又或--深深地思考着什么似的同时把自己送进车厢内,并往车厢的中心移动。本能似的。我握住了扶手,本能似的。抽屉只是微微一笑,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什么也没有说。列车开动时,我们都往后倾斜着身体,眯上眼睛以抵挡车内的冷风。似乎是一种默契,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事而已。前面的玻璃窗映着对面坐着的乘客和我们。
“还有五站。”抽屉没有说话,她只是比了五根手指。
我想起一路上走到破绽之城的一些事,已经发生了的事,还有我已经二十岁了这回事。这不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但是也许将会是漫长的。我总算脱离了之间,正往那源头走去。如果有源头的话。也许不是源头,只是什么的尾巴而已,如果有尾巴的话。不过无论如何,总是离开了。是自己作的决定,暂时还没有悔意。只想走着看看如何。毕竟,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喔。”
那是一座往上倾斜的电动扶梯。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企鹅玩具。那是一个我很想拥有,但是不曾拥有的玩具。那时隔壁的隔壁的小孩有几套这样的玩具。我们几个小孩总是聚集在她家的客厅里,把无数的企鹅倒出来。把滑梯衔接好后,我们便一个个选择了自己的企鹅。我的红的。我的绿的。我要紫色。我们给他们名字,又让他们一个个滑落下来,重复地看着被赋予名字的它们缓缓爬上楼梯顶端,再忽地滑下来。这样就过了大半天了。
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像今天那么长的电动扶梯我可没有看过。好几分钟我们只是默默地站着任底下的景色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不得不往上看为止。我想象着电动扶梯的终端。不知道会不会出其不意(或如我所想象)地衔接去一个不断旋转的滑梯。而滑梯将带我滑到什么的底部去呢?
“我们先上去假蛋糕的顶端好不好?”
我没有异议。都可以啊,我说。
扶梯上的黑色凹槽被吸纳进扁平的入口(或者出口)。我的脚碰到了平地,一时失衡了起来。门外的光暖暖照射进来。风很大,我也不得不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抽屉的后面走着。
“这就是假蛋糕顶层啰。”
那是一个光滑的平地。没有旋转的滑梯。是一个非常大的假蛋糕吧,我想。只是站在最顶层,就已经如此一望无际,连边缘都很难看见。不难预想这必定是极大极大的假蛋糕。恐怕比我见过的那些还大。中心有个巨大的雕像。不用说。当然是一对夫妻,男的黑色西装,女的白色婚纱。表情是十分开心地跳舞着,正如我看过的其他假蛋糕一样。
那雕像附近有不少人在拍照。这是很好的阳光呀。我看着他们,忍不住也从包包里拿出相机来。眼看抽屉却已经走到远处。在阳光下拖着长长的黑色影子。我蹲下,按了快门。她刚好回过头,说:
“到这里来,我们可以走得更边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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