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和翎龙在线上聊起心跳、跑步还有血压低之类。他说血压低的人适合长跑。我不太相信。因为我正好是血压低的人。但是长跑嘛，想也不用想。那是多么难过而漫长的疲累啊。他说他正要贴一篇跑步文。我说，你贴后我兴致起了也随后跟上。结果他写得那么好，我跟不上。

对于跑步的印象，大概就是‘跟不上’。中学的体育测验，几乎清一色：十八个圈。底分六十，跑十圈，七十分。满分：七十八。范围大概涵盖两个篮球场加一个草场吧。那是我一年里最苍白的日子。老师拿着名单站在大树下，有些人老早就跑完十八个圈。我们这些跟在后面落后几个圈的奋力装跑。只要看见老师背向我们，就一起走路。老师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我们就跑。

一面跑着，一面看着那些跑完十八个圈的人纷纷走上楼梯，消失了。或是去食堂喝饮料，或是去厕所洗把脸。都是开心的样子。而我和几个落后的跑者还在绕我们悲壮的--十四个圈。 一直记得这些缺氧时刻。直到后来看村上写长跑那么有趣，便好奇：如果我也认真地跑步那会如何？ 朋友听了说，我陪跑。 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七早八早把我叫起来：走。我们去跑步。因为明知自己不能跑步，也没有决心，所以只能把目标设定八个星期后跑二点四公里。这对很多人来说应该都太容易了吧。 但是我实在太久没有跑步了。

小子跟我说：我们去体育馆跑。一圈是四百公尺。你要跑六圈。我点头。一开始跑。小子便拉住我，大叫： 喂。你跑反了啦！ 我一脸愕然地望着他，小声说：啊。跑步有分方向的吗？这不是篮球啊？ 小子说：呃。总之没有人像你那样跑。大家都是反时针方向的啦。 小子每个星期来陪跑，而我却仍然无办法享受跑步和跑步所需的节奏。咚咚咚咚，呼呼吸吸。除了因为运动会而喜欢体育馆之外，我对跑步完全没有好感。可怕的是，每次跑得将近放弃的时候脑里一直都有运动会那个画面：跑一百米到终点即刻晕倒的男生的脸。后来花了八个星期我才勉强跑了六圈，勉强完成了我想‘体验跑步’以了解我喜欢的作者的小小心愿（当然这真的差很远。2.4:100)。

好几次经过我的中学，因为正在兴建些什么建筑物，草地都不见了。看不见体育课掩护着我们一班女生的那棵大树（还真的常常躲在大树肥厚的身躯后面不让老师看见）。见到旧同学相聚，总是感叹，啊。那些我们跑过的青色草地都没有了。那么现在那些学生的体育节究竟要怎么过呢？体育考试如何是好呢？ 总是这样边说着，边摇头。一副心疼得很的样子。似乎老早以前就忘了：我曾如此憎恨体育课，那些草地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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