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声音︱ 被声音埋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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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我实话实说--相当奇妙的心情。一方面觉得空虚,同时又有种舒服的麻痹感。与孩提时代因为发烧而请病假,躺在棉被里望着天花板时的心情非常相似。那心情就好像自己从“现实”这张桌子跌落地面,然后转进兔子洞里一样。同学们现在在学校里做些什么呢?可是一切都令人觉得好像是发生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的事情。不论上课或是营养午餐,全都像是把望远镜倒过来看似的,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而我并没有被包含在那之中。可是话说回来,那种心情不坏。不过,那也的确是稍微有些扭曲的感觉,不是吗?
......
既然如此,我还是偶然会忽然回过神来思考。我究竟在这地方做什么呢?在做什么呢?对了,只是在过着平常的生活而已。将我自己的,相应的高品质无聊,在此重叠在一起。Business
as usual......
(以上文字取自村上春树于《雪梨!》里手提电脑被窃后结果只能用手写的信。240-242页)
可惜。人生中有许多高品质的无聊,我是说那些顶级的,不是那些仿制的劣等货,都在童年或少年的时候消耗掉了。我是说,从此以后,都被消耗掉了。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剩下的箩底无聊,三个一块。要不然,就是顶级无聊的仿制品。
时间只给我留下这些了。有时想起这些,还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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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都喜欢买水果。和他们出国旅行,只要看见有人推着一车的柿子就兴奋地拉着我和妹:我们去看水果。当时我们以‘行李越少便是越大成就’为口号,极力不让爱多带东西的母亲在行李中添些什么。但父母亲从来就没有办法抗拒水果。看见水果摊子就如看到景点般忍不住往前走,买了一大袋。结果总是必须挽着一袋水果旅行。没事可做的时候,父亲总是提议:吃水果吧。吃柑当喝水。这是我父亲十多天的旅程里最常说的话之一。大家一人吃一点,那么明天就拿少一些。往往尾随的,便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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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期最喜欢选的国文作文题都倾向于宏愿(娃娃伞肚挖不如肚挖不如)、青年之友、游荡文化、无声文化这类的议论文。因为,比较容易。以前老师教落:不会写就不要随便选抒情文。不然分数倾家荡产。
很难说。老师说。选议论文比较保险。
那时我们总是带着可口可乐或七喜气水瓶子上课,矿泉水才刚刚流行起来。幼稚点的一面点头一面在水壶里卷出一个海啸龙卷风。无聊一点的把瓶子横放,盖开一点。看着水滴在桌子旁,地上慢慢积水脚伸出去在滩水积上画图。总是有方法的。那些不知如何度过的漫长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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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时。有人打了个电话过来,留言。平常没有听电话留言的习惯。不是不喜欢,而是从来都不能记住密码这回事。但是那天突然想起了密码。
你好。请给我电邮以确认你收到我的电话留言。我的电邮是叉叉叉圈叉叉叉。
下午十二点又打来。
你好,我是从加拿大打来的。
他的英文很机械。昨天的留言也是一样。我还以为是机器人声,原来真人也可以讲话这么缓慢。这么机械。一。个。一。个。字。的。讲。
你。是。某。某。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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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任笔友是意大利人,女的。那时我初中三,英文老师为了让我们‘学以致用’所以让我们参加了一个征笔友的活动。方法是填表格,写下你想要的笔友是什么国家的,有什么嗜好,地址是什么,能够书写的语言之类。像相亲一样,他们会尽量发符合你的条件的笔友给你。
寄了表格以后,我日日都在等待着一个属于我的笔友。在‘期望笔友来自。。。’的栏目里我写了瑞典。对瑞典我当时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英文名,Sweden,听起来好像很漂亮的国家,很sweet。也分不出瑞典和是瑞士。所以填了两个(有第一志愿和的第二志愿栏)。
结果信来了。
意大利女孩。我用英文给他写信(意大利,我不太满意,我喜欢瑞典)。
我小心地选择信纸,再三检查我破烂的英文文法,便给她寄了第一封信。很快就得到她的回信。后来我也收到一位瑞典女孩的地址,因为突然得到梦想中的瑞典朋友而感到非常高兴。不过瑞典朋友似乎对马来西亚朋友不太有兴趣,信只是寄了一次以后便不了了之。反倒是我不太喜欢的意大利笔友,写信写得勤,还跟我交换照片,甚至后来我们彼此教对方一个语言。
我教她中文字,她教我意大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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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新的地方旅行,我总喜欢在新的簿子里开始散散地写着到处看来的历史大纲。什么王朝,衰弱。什么王朝,衰弱。建筑特色。衣着服装。语言。
好似写了便真的懂了。
初中三那年无故突然从学校阶梯滑了两级,竟因此不小心摔伤了右手。当时只是痛着,由下课忍到上课,上课忍到放学,以为没事。放学后才真知不能忍到明天。结果去照X光。尺骨在靠近别人割脉的那个地方骨折了。医生点着那突出的骨。简短地说,这里,断了。突了出来。要接回。后来不知为什么去看了铁打。女人看了X光。边说着。才两阶就这样,同时竟用力一拉。正了。痛得不能回话。泪的反应还比嘴巴快。安静着。反正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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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红毛丹树都曾经是蚂蚁的朋友。树干上一定爬着一列列的黑色蚂蚁。阳光在地上都是碎片。我的时间,很多。很长。用不完。
胶园里的公共诊所前面,是我玩蚂蚁的地方。空气中有我熟悉的味道。各种药混在一起的味道。阳光?阳光很斜。很辣。我的手正为蚂蚁建窝。双手堆起泥沙。想象给蚂蚁建一个大别墅。你们有多少个。当时我问。内心数着。怎样建一个有很多房间的大别墅。我可以让你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房间哦,我喃喃自语。
结果把一堆沙堆在红蚂蚁身上。一下子把蚂蚁都盖了起来。没有了。
姐姐走了过来,说,你这样不是在为蚂蚁盖房子。你要活埋他们啊。
我一惊。怎么办。我把一百二十三只蚂蚁活埋了。我别过头去。不敢相信自己杀了这么多蚂蚁。直到后来几乎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回过身来。蚂蚁还不是一样在那里,列队走出来。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呢。
蚂蚁心里也许忍不住这么说。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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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琪是我小学、中学最重要的朋友。可以这么说,我小学并没有朋友,只是一直跟在她后面,像是她的附件般认识她认识的朋友、读她读的书、念她念的学校、喜欢她喜欢的食物、参加她参加的活动。
初中一的时候,她每天上图书馆。图书馆这种地方是我其他朋友不太想去的地方。太高。太远。太静。但是我的朋友韵琪却每天上去借书、还书。我没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那段时间多半也会跟她上图书馆。翻看书柜里的书,尤其喜欢翻看最后一页看借书卡上的名字和日期。那时很多书都有她的名字和字迹。字体饱满,方正,通常是钢笔书写出来的,有一种吸引我的润泽(后来我也学她买了钢笔)。在她的名字下面,常常便是我的名字。当时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凡是都一副无不可的模样,跟着她做她做的事。
我有几个习惯,都与她有关。譬如,我喜欢在买书之前嗅书,喜欢用手指触摸书的页面凹凸。譬如,我习惯用墨水笔,不太用原子笔。
初一下半年,学校铜乐队招收新队员。她举手。我也举手。那一年的新会员只有五人。记得第一次拿乐器的时候,队长看了看我们的手指,说,非你们莫属。然后神秘兮兮地转身进入乐器室端出两个盒子递给我们。
“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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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