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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健文作品展

蘋果‧牛頓 ／林健文＊24歲

○腐蝕

蘋果挂在樹上
（牛頓先生，你開始長胡子嗎？）

蘋果挂在樹上會被酸性的雨水腐蝕得剩下骨骸
你是不會忍心看到蘋果被某種東西在無形中蚕食掉吧

“蘋果失去水份之后會慢慢干枯萎縮然后死去”
（所以你不該太早告訴世人關于蘋果的事啊牛頓先生）
讓蘋果靜靜看著你的胡子長長吧
就算半島的天氣長不出一粒蘋果
你的胡子也會長長的

○觀察

（很多東西可以在十秒鐘內消失）
那只是一種叫直覺的東西給你的錯誤指示呢
或許你可以開始嘗試用手觸摸蘋果的表面然後閱讀它心里的
理論：蘋果需要用一年時間吸取水份成長

有形體的東西都一直在慢慢進化
（牛頓先生你有試過屏住呼吸觀測蘋果嗎？
用耳朵去聽蘋果長胖長熟的聲音，然後擺脫年輕苦澀）

而世界也一直在進化著
只剩下我們停留在叫做年代的時間里

○繁殖

而蘋果是需要一種力量把它緊緊抓在樹上
那是讓舊意識分離的鑰匙
別去管架空的蘋果如何才能被解放吧
它在等待蛻變，和別棵蘋果樹上的蘋果在意識性交
並產下下一代的混合體然後循同樣的方式相交繁殖
再產生和蘋果已完全沒有關係的東西
（牛頓先生，你能體會這種繁殖過程嗎？）
我認識的蘋果只是一個圓形的球體
是表面的紅色讓我發現
記憶也是會慢慢進化繁殖的東西

○固執

（牛頓先生，你的胡子該死的長毛修好了嗎？）
就是胡子本身的錯誤加上蘋果的固執讓你有了一個不正確的理論
蘋果也有它在樹上腐蝕的權利
聽一聽愛因斯坦先生的理論
“蘋果也可以從腐爛轉變回新鮮”

若死亡已經消失
遺留下來的只會是沒有意義的生命發條
繼續在某個圓圈上轉動活著
（你不想你的蘋果長生不老但架空活著吧）

○現實

時間才是每一種生命生存的因素和意義
那是像魔術一般的東西
無所謂存在和消失的定義
就像你和你的影子一樣
相輔活著

（牛頓先生，實在比幻想正常許多呢）
殺死你的古老思想然後
爬上蘋果樹去看看
你不見的許多東西都在那兒
像懷孕的胎兒一樣
等待你去收集

睡前故事

〈午夜睡眠以前....〉
你在讀昨日的訊息，每一晚，如交出功課
在每一座渴望光線的國度
你的月亮掛成永恆的時鐘
天狗偶爾饞食按部就班的分、秒針
你的命，已注定在書寫筆記的紙上
沒野心干涉政治

實驗的宇宙在夢里變成
過境的遊客
熟悉的方程式導著體內的溫度
記著起床、睡眠的姿勢

囚禁一頭習慣夜間偷食的貓在你瞌睡的桌上、抽屜里
驚訝發覺：貓的觸覺遠遠超越你的感覺
從柔軟的沙發到廚房晚飯后拖過的地上
散佈一地的真實
你不敢揀拾的
在所有時間被政客綑綁后
人們只能巡視夜間的街道、店舖
商場、國會....

房子的角落處
午夜時分
我們選出最后的誠實國民，和貓
一同被讚頌萬年

〈下午打瞌睡以前....〉
沿著你的喉嚨蔓延
抵達炎熱的心臟
蠕動的細胞企圖尋找一片樂土
連綿千里不絕的生活方式
在旅行經過的小鎮留下指紋
忘記分離（努力不去想失去房子災者的傷心）

曝曬在烈日下的被單
遺留的氣味未死
不想和冒昧的人作任何方式的爭執
愛情繼續以更模糊的故事出現
盼望邂逅如噴上晴空的鯨魚水柱
選擇直接而沒有扭曲的姿態

一尾鼓脹雙腮的河豚，在手掌心發呆
醞釀憂鬱的空氣，企圖自殺
窺視的上帝是否一再照顧無愛的禱告者？
竟然漠視有生俱來的眼睛
被麻醉得只能透過有色的鏡片
看清整個模擬世界

吸入多餘無謂空氣的肺繼續膨脹
每月仍然需繳多餘的稅收
生活指標無法鎖定在收入與支出的平衡點上
只有盼望南柯一夢

〈試模擬一場無夢的睡眠以前....〉
捕捉一尾如蝌蚪的虫
必需註冊獵人的槍，無漏洞的網
在所有蟲類尋食的季節
披穿未被污染的羽翼
循月光的蹤影邁進黑森林

蠢動的赤裸裸身軀在河水中纏綿
每一聲呼號如暴雨擊碎你的褒衣
搖擺不定的舵
依舊，一頭尋食的鼉
往往被虛構和撰寫
捏不死的蟑螂午夜準備復活

愛是可能的幻象，在地圖上
我必需分辨模糊的指標
虫被豢養的狡猾非常
迷失在叢林里，呻吟聲逐漸靠近

那麼，結局就像黑洞般躺成睡死的永恆吧。

蟑 螂

〈那是蟑螂〉
蟑螂午夜走進策劃已久的藍圖
從月光照進閣樓的窗口，爬入
在亞熱帶煩熱的天氣，偵訊假像的報告
以交響樂演奏的節拍，尋覓可靠的線索
每一宗事件的發生遂如河口沉澱的方式降落

蟑螂選擇咬碎污濁的紙張
在抄寫罰字式的政府文件樣品上
吐不同流合汙的痰，再蔑視高傲的計劃
都是不同類之間的交涉
（所以我飛，企圖遠離地面的塵埃）

〈不是蟑螂〉
時間以快于我的步伐越過我的歷史
我選擇往后挪動駐留安穩的船塢
然後時間彷若倒退般奇蹟與我重逢
在這裡，所有人無法跟隨高音頻節奏
黑唱片轉動形式生活，和大小交替的齒輪般
一一被高科技取代（我們擁有光碟電子器械，但同時失去永恆）

不追查現實是愛你的唯一呈現姿態
在亞熱帶，詩人已中暑
叛逆的文字老早潛逃往夢境之國
南方的雨水量，北方的降雪量（還有虛擬的叛變文字量）
已經在黎明前被編寫成正史

〈又是蟑螂〉
蟑螂早懷疑偽裝的爬虫是否光影的合成
疾行如我時而高亢時而低調的語音
仍潛藏在記憶深處的，老早退化的昆蟲染色體忽然爆裂
由實驗的殺蟲劑開始，被逐漸滅死

我於是徒步在詩人死去的床上
安分尋找夜食，如豺狼
血紅的眼睛反射都市的熱情，僅僅限於高亢的溫度
在亞熱帶，我們無法繼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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