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部落

文／曾翎龍 有人出版社

大馬讀者向來有崇外的傳統。熟悉的作家，大都來自中港台。外國作家來馬辦講座，不愁出席率。本地作家辦講座，得自己呼朋喚友撐場。外國賣得好的書，經媒體網絡報導宣傳，銷量不會差。而行經書店裡的“馬華文學”專櫃，許多讀者會繞行。

這與大馬娛樂圈情況類似。大馬藝人乏人問津，人气及知名度與港台藝人相差一大截。稍有野心的藝人都會往外發展，主要以台灣或中國為基地，“由外面紅回來”。彷彿走過出去，回來時臉上才有光，才有了辨識度。而無可否認的，台灣有相對健全的機制和條件，造就一位藝人，或作家。

以下論文發表於2008年東亞出版人會議兼世界編輯大會（韓國首爾，11月）

前言

馬來西亞（Malaysia），簡稱大馬，東南亞國家之一，由十三州和三個聯邦直轄區組成，是一君主立憲制國家。面積達329847平方公里，首都為吉隆坡，政治機關則位於布城。馬來西亞共分為兩大部分，之間隔著南中國海：一個是位於馬來半島的西馬來西亞，北接泰國，南部隔著柔佛海峽，以新柔長堤和第二通道連接新加坡；另一個是東馬來西亞，位於婆羅洲島上的北部，南部接印度尼西亞的加里曼丹，而汶萊國則位於沙巴州和砂拉越州之間。

根據大馬經濟策劃局及統計局估算，2007年全國人口達2千717萬，居世界第43名。城鄉居民比例約七對三。馬來西亞是多元種族國家，馬來族佔54%或1千4百67萬，華族佔25%或6百80萬，印度族佔7.5%或2百萬。其他民族包括卡達山族、伊班族等非馬來族土著，約佔13.5%或3百66萬。

2007年國民年均收入達5040美元。1980年，大馬人均收入是1830美元，韓國是1760美元，大馬比韓國高出70美元。1990年，大馬人均收入是2380美元，韓國是5740美元，韓國反超大馬2360美元。2003年，大馬人均收入是3880美元，韓國是1萬2030美元，韓國的人均收入，已超出大馬3倍之多。

一些數據

華文閱讀人口：
大馬人民識字率約為90%，惟識字率以最低標準計算，並不一定具備閱讀能力。各族能自由使用各自的母語，也有以各自的母語為教育媒介語的小學，華文閱讀人口主要源自華小。大馬華文日報報份約80萬份，若以一份報紙三人閱讀來計算，加上不讀報但已可閱讀兒童刊物的小孩，大馬華文閱讀人口約為3百萬。

各語文書籍年出版量：
根據國家圖書館及國家統計局的資料，在2006年，各語文出版社共申請了18262本書的國際書號（包括參考書。實際出版者粗略估計達九成）。其中馬來書籍佔11332本或62.05%。英文書籍5773本或31.61%。華文書籍1067本或5.84%。淡米爾文書籍50本或0.27%。其他語文書籍40本或0.22%。

＊資料：國家圖書館及國家統計局
＊總數：18262，包含課本及學校參考書

華文書籍種類：
1067本華文書籍中，兒童書及課輔書約佔七成（748本）；歷史書90本或8.43%；文學書79本或7.4%；風水25本、保健17本、漫畫2本；其他類別書籍則有106本或9.93%。

＊資料：國家圖書館及國家統計局
＊總數：1067，包含課本及學校參考書

代理：有待處理

大馬代理或經銷商主要分為書籍代理及雜誌代理。前者主要發書到書局，後者主要發雜誌到書報攤。代理抽成約10%至20%不等，雜誌代理抽成要比書籍代理低些。書局抽成一般是30%至40%。若要發書到書報攤，必經雜誌代理；而發書到書局，一些出版社或作者為了省卻代理抽成，略過書籍代理，自行發書到書局。

許多出版社面對的窘境是：即使委託書籍代理，代理所取書量並不多。以文學及人文書籍為例，通常只取200至400本。而印刷量是以一千本起算，代理“不代理”的書，只好自己想辦法。

通路：肯走便有路

大馬華文書籍主要銷售點，是全馬約60間大眾書局、5間大將書行及1間紀伊國書屋。大眾書局兼營英巫文書及文具，常以優惠價格吸引及回饋讀者。大將書行專營華文書，與Borders書店合作，除總行外四間分行皆設在Borders書店內。紀伊國書屋兼營英巫日文書，書種多環境典雅，是一些愛書人首選。

然而以上書局所取書量，即便加上補書，其實際銷量常常不及一本書印刷量的一半。一般出版社必須另尋通路，比如學校。

大馬共有1288間華文小學及60間獨立中學，以華文為教學媒介語。另有數百間國立中學，裡頭也不乏能夠閱讀華文的華裔學生。此外，全馬有三間大學設有中文系。只要取得學校的配合，到學校辦書展或講座，由校方安排學生出席，書籍銷售量常常很可觀。一些時候，一個活動甚至等於書籍在書店一年銷量之總和。

大馬有兩個大型華文書展，分別為年中的海外華文書市及年終的書香華文書展。出版社可選擇租攤位擺賣書籍，或交由代理處理。若書籍有賣點，又肯給折扣，銷量應該不差。

當然，無論書店或書展，主角都是外來書籍（台灣、中國、香港）。與代售本地書籍賣不完可退不同，書店引進外來書採買斷方式，賣不完的外來書只好低價拋售。如果說一般讀者一年買十本書，其中八本是拋售品，不足為奇。這無疑拉低了本地書籍的消費份額。

其他通路如書報攤、教會佛堂、圖書館，以及把書批到新加坡等，只要書種合適，也有一定銷量。

簡繁之爭：勝負已分？

大馬八十年代起推行簡体教育，九十年代起，主要的華文報章及雜誌，不是簡體化，便是採用內文簡、標題繁的處理方式。華文書籍方面，若不是作者堅持或出版社另有考量，一般都用簡體。

中國簡體書近年來挾著價格優勢大舉入侵，台版繁體書雖以內容品質取勝仍有讀者，但不難預見，隨著越來越多簡體閱讀人口，以及包裝設計越來越講究的中國書，繁體書的頹勢可以預期。值得安慰的是，現今讀者大都具備簡繁體閱讀能力，而受簡體教育的現今學生，也不乏接觸繁體的機會。畢竟台灣及香港藝人遠比中國藝人吃香，文化上前兩者也比中國更貼近大馬。讀者從電視字幕及網上大量擷取的訊息，不乏繁體。所以繁體全面潰敗之日還很遙遠，或許不會到來。

娛樂圈與出版業者：同病相憐

大馬讀者向來有崇外的傳統。熟悉的作家，大都來自中港台。外國作家來馬辦講座，不愁出席率。本地作家辦講座，得自己呼朋喚友撐場。外國賣得好的書，經媒體網絡報導宣傳，銷量不會差。而行經書店裡的“馬華文學”專櫃，許多讀者會繞行。

這與大馬娛樂圈情況類似。大馬藝人乏人問津，人气及知名度與港台藝人相差一大截。稍有野心的藝人都會往外發展，主要以台灣或中國為基地，“由外面紅回來”。彷彿走過出去，回來時臉上才有光，才有了辨識度。而無可否認的，台灣有相對健全的機制和條件，造就一位藝人，或作家。

於是，台灣有所謂的“馬來幫”──大馬留台藝人；也有許多大馬作家學者任教於台灣各大學，並以台灣為創作基地。

本地電影業也一樣，近年來頻頻在外國參展、得獎，引起了大馬人的注意。這就有如本地作家屢屢在台灣得獎，然後才被讀者看到，才在台灣或大馬出書。不同的是，鍍金回來的唱片藝人叫好叫座；得了獎的電影和作家，贏了口碑，卻未必可贏得觀眾和讀者。

結語：走自己的路

根據大眾書局往年的年度暢銷排行榜分析，十本暢銷書，本地作家通常只佔1至3本。出版社方面，若把外國作家的著作也包括在內，本地出版社在十大裡也只佔4本。外國書的市場佔有率，遠比本地書大。

這是常年以來各個因素造成的偏差。而最主要的因素是市場太小。市場小，回報低，於是缺乏有素質的各領域作者投入寫書，也缺乏兼具野心和實力的出版社用心經營書業。許多出版社並不專業，缺乏編輯及美術專才，於是內容及包裝粗糙，與外來書一比，優劣立判。

面對這樣的“傳統”劣勢，大馬華文出版同業唯一應當的回應，只能是出版好書。改變過去的積習，了解讀者的需求，尋找作者和編輯，出版外來書不能供應的，更貼近大馬讀者的內容。

而近年來，我們也看到了成績：旅遊書及少年小說大賣、兒童漫畫期刊風行、食譜和飲食雜誌出版已具規模，文學及人文書籍的品質也已經可與台版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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