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情女子

四季里收成好/转眼又是新年到
新年到丰收的新年多热闹
大街小巷放鞭炮
舞龙灯踩高跷/迎财神接元宝
家家户户乐逍遥/乐逍遥
《新年好/軼名》

在酷熱的大馬，混在各式紛雜食物中，餃子鮮少引起注意。我們這裡常說的水餃多是和雲吞面一起的粵式鮮蝦水餃。到台北留學後，才認識雪白皮，內裡滿的北方餃子。餃子可蒸可煎可煮，每到春節，北方人全家圍桌邊包餃子邊守歲。餃子，與“交子”音同，“更年交子”，過了子時交接，就是新一年了。餃子煮出來像元寶，將洗淨銅錢藏在餡內，吃到的人來年定有好運。

吃餃子最好在冬天，和室友躲在宿舍那裡也不去，圍著熱氣騰騰的鍋，邊下餃子邊聊天。鍋內浮著“白白胖胖，憨娃兒一樣”的餃子，鍋外卻是一雙雙饞涎欲滴的筷匙將它撈起，蘸上辣醬油，一個一口香。飽了就順勢躺著，一會兒又爬起來再吃，滿室暖意，真正暢快舒服無比。北京人俗話說“舒服不過躺著，好吃不過餃子。”，還真有點道理。

大學時代，常聽朋友說台大醫院附近有一深巷，有家“龍門客棧”，老板的手工餃子一級棒。店名引人入勝，手工餃子就像秘藏的武林絕學，叫人嚮往。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呼朋喚友去吃，否則“水餃就酒，愈吃愈有。”，一口氣二三十個的粗邁豪情，想必也是一番景況。

餃子未必只能江湖，輕輕咬破雪白的皮，飽實肉餡帶汁滑入口中的鮮美滋味，才最誘人。聽過對餃子最深清懷念的愛情故事，疲憊的男人冬夜歸家，踱過暗冷長街，爬上沒有電梯的五樓，深夜的廚房亮著燈，鍋內翻滾著他最愛的韭菜水餃。情人親手扞皮，拌餡，調味。“我現在才知道，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餃子。”恍惚間他眼裡像是浮現當年鍋內水氣，又或是當時情人額上的細汗。

餃子也叫餑餑，《紅樓夢》裡潑辣的鳳姐病了，平日溫柔和氣的侍妾平兒代理管家，頓時成了全府上下搶手的“香餑餑”，處處受人請托，一刻不得閒。感情裡，“香餑餑”與“燙山芋”不過一線之差。女人多半渴望成為眾星拱月的香餑餑，但要熱情中帶溫柔。情場上，若是錯用職場裡說一不二的硬梆梆，也就成了惱人的燙山芋，被人拋來丟去，避之不及。

和北方白胖餃子相比，粵式黃金海參蒸餃更加喜慶熱鬧，像元寶又像鼓脹荷包，配上佐料猶如南音小調的俏麗民女，送來春風好預兆。

（本文同時刊載於馬來西亞星洲日報。星期刊《吃情女子》專欄。二零零五年一月廿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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