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情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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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喝過父親加了酸梅的溫熱紹興。長大後,對各色酒品興緻盎然。大學念中文系,教授們溫文爾雅,茶酒不拘,卻不像傳言中領著學生煮酒談古論今。冬天宿舍,姐妹們偶取私藏洋酒,泡杯白蘭地咖啡,驅寒夜讀。誰也沒去想“美酒加啡咖”的心酸,只知考試不過,再熬一次更痛苦。
中學時念李白的《將進酒》,只記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現在卻想到“將進酒,杯莫杯。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要找岑夫子,丹丘生這種知己,恐怕不容易。話不投機,酒淡無味。上司下屬,不宜失禮。知己往來,人逢喜事,干杯總是特別用力。倘若心事重重,還得小心杯愈空,心愈苦酒愈勤。即使明白“天生我才必有用”,但都會浮沉,未必真能“千金散盡還復來”,畢竟李白才有“五花馬,千金裘”的豪氣。
尊,是古人的酒器,比爵更大。若主人對賓客十分重視,就會以尊裝酒敬客,這是“尊敬”的由來。演變後以尊為大,“至尊”就是皇帝。現在對酒興趣不減,但淺嚐即止。多喝隔天難受,若是好酒,狂飲也是浪費,因為舌頭短了幾寸,連話都說不上了,又怎能嘗出酒的真味?飲食,有飲也有食。彼此相互襯托輝映,如黃酒配上大閘蟹之鮮,紅酒配上乳酪培根之香。就覺得上天造物奇妙,而人居然能將異物調和彼此欣賞,各得其所而不相斗,心中多少有點坦然。暢飲助興,微醺也是怡然自得。借酒澆愁爛醉,只能舒壓,卻不能解決問題。
“無情最是深杯酒,照見白髮星星。”父親嗜酒,晚年心事和白髮,無端多了起來,而且顯眼。每逢父親缺席晚飯,定會腳步蹣跚,酒氣紅光而歸,偶爾還會大發牢騷。他最愛鄧麗君唱“何日君再來”。當小鄧深情撫慰:“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 他總是垂首閉目,等到委婉勸白:“來來來,喝完了這杯再說吧。”就會微微睜眼,桌上不管是酒是茶,總會舉杯飲一小口,那是另一种心情。如今,每回在他墳前奠酒,我心裡總會浮起:“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曾刊載於2005年3月6日 星洲日報星期刊個人專欄《食不相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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