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

「有一件事，我想問你，已經很久了。」
「又有什麼事煩我？」他不耐煩。
「你，」她有點遲疑；「到底有沒愛過我？」
「已經老夫老妻了，到現在才問這種問題。」他不耐煩。
「就是因為，這麼久以來，從來沒問過你。」
「老天！已經金婚紀念了今天，你還問這種問題。」他說。
「你一直問我愛不愛你，倒是問了五十年；但我從來沒反問過你。」
「我已經給你吃，給你穿了，你還想怎樣？」
「什麼叫你給我的，家裡哪一樣東西，不是我自己掙來的，反而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少爺一樣，什麼時候努力過，爭氣過？」
「現在要求這麼多，當年，你不是只要一個名份而已？我已經給了你名份還不夠？」他臉黑。
「我要名份來做什麼，我又不是做人二奶，當年我少少都是千金小姐，真後悔沒聽爸媽的話，以為嫁給你就擺開老家的束搏⋯⋯」
「生米已成熟炊，你還提這些，就是不尊重當初的約定。」他嚴正地說；「如果不喜歡，可以滾回去找你爸媽。」
「嗚嗚嗚，你跟我爸爸媽媽借錢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嗚嗚嗚，你說要對我好一輩子的。」她悲從「中」來。
「不要問我對你做了什麼，要問你自己，到底對我做過了什麼？」他突然「肯尼迪」起來。語氣一軟，又說：「不要難過了，只要你不要再問那麼多問題，還是有安樂茶飯可吃，看，我為你買了什麼？」
「這個小蛋糕？早上我給你兩百塊，你只買這麼一個小蛋糕？」
「什麼小蛋糕，我分得一小片，還不到三十巴仙。怎樣，我對你夠好了吧？」他笑笑。
「嗚嗚嗚，這塊 No Secret Recipe 的蛋糕，嗚嗚嗚，誰都知道不值幾個錢，其他的錢你又拿去賭了？」
「不，我從來不賭，其他錢，都是阿公不是我的，算法不同而已。我自己拿的還是很少。」
「嗚嗚嗚，五十年來，你就只會跟我算這種糊塗賬，嗚嗚嗚，真不爭氣呵你。嗚嗚嗚，我要跟你離婚！」
「離什麼離，大吉利是，今天是金婚紀念，等一下要放煙花了，賓客就要進來了，你還不抹乾眼淚鼻涕，好好演一場戲，看我明天怎樣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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