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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摩托在十字路口停下,想一想,問:「胡錦濤走了吧?」
愛偉在背後,說:「早就走了。從馬六甲坐飛機去新加坡。」
「哦。」我說:「那個小機場有用了?」小時候常騎腳車經過,去機埸附近的廢礦湖捉熱帶魚。
愛偉說:「用私人(國家)飛機。」
我想想,又說:「鄭和給馬六甲帶來不少錢。」
愛偉說:「是呀。」
交通警察示意,可以開行了。我快快向前衝。
愛偉想起昨天我示給她看,關於王安憶的訪問。背後說:「怎麼說我們不愛國?」她提起剛認識的一名華裔留英商人。「人家初中三就去英國,現在要他講什麼狼牙修歴史,全都倒背如流。」我不認為懂不懂歴史,跟愛國有什麼關係,但愛偉那樣講,一定有她本身的理由;畫畫的人,思想比較跳躍,圖象在腦中,邏輯在背後。
她所提的這一名華人,大概是溫祥英那一代吧,跟首相納吉是同學;檳城英校生,在英國讀電影,做的是影片菲林的生意,的確很有錢,但一點也不驕傲。他跟前國家美術館館長,拿督賽阿末加瑪爾(Syed
Ahmad Jamal)是老朋友。最近國家美術館為拿督賽阿末加瑪爾做回顧展;愛偉是策展助理,因此認識了這位華人。
愛偉曾經奉美術館之命,隨拿督回峇都巴轄某校同學會,負責拍照。拿督的同學會老朋友,幾乎都是華裔,林吉祥是他學生,因此最重的,是拿到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與林吉祥的合照。公正黨及國家美術館的兩個「藍眼標誌」兄弟,都是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設計的;你敢說說他不愛國嗎?是次的回顧展,是由最高元首開幕的咧。
可見愛不愛國,與政治背景,有錢沒錢,出身(拿督賽阿末加瑪爾是柔佛人,阿拉伯後裔,上兩代很有錢很有錢但不是華人,跟柔皇室關係密切,但後來鬧翻,潛心研究回教﹣﹣跟吾族看破紅塵,出家一樣。)語文,藝術成就,態度驕不驕傲(他們都謙和得很。)都沒關係,外表看不出來的。
王安憶的說法,讓我想起陳映真。八十年代中,陳映真與黃春明來馬;在「南洋商報」演講。我最記得的是陳映真有說;他以身為一名華裔的身份來猜測,南洋華裔祖先許多是商人,一定是對馬來族有過剥削,所以引起憎恨吧,如今要求特權是應該的。
言論頗為馬哈迪。當時我頗不以然(如今仍然是。)嘿,這是「小說家言」,不足為訓。雖然陳映真的社會意識比人強。若說華裔祖先是商人的,可能是六百年前,在馬六甲橋底下營生的那些水上人家,但他們也是苦力,是小販呀。而且,賣豬仔而來的大有人在,給人剥削就有。
給人剥削過,就要剥削回本,言論不是很希特勒嗎?據說,猶太人很懂得做生意。最近「谷哥」《惡棍特工》的資料,發覺戲中有一漏洞:原來猶太人在法國(甚或歐洲諸國。)被限制,不容易擁有土地,因此做農夫的不多(所以《惡棍特工》第一章,三家猶太農民,與史實不符。)因此,猶太人轉往城內營生,做工匠,做商人及其他城市職業。由此推之(這裡也有「遽下定論」的危險,也當我「不是小說家言」吧。)我們沒有土地的先輩,成為小販,商人,工匠,自有現實因素,想賺錢是一定的,但並不是想剥削窮人。我未見過面的祖父,是永定來的共產黨人,在淡邊興學辦校,早逝,祖母是新加坡某私墊先生的女兒,一生是窮教師。我外公是園丘(State)小職員,外婆是只會福建話的家庭主婦,大家都與「窮」這個字很接近,當然不是富有商人,更不敢驕傲矣。
兩岸隔代,兩位小說家,都認為我們需要跟馬來族(小時候我們是叫巫族的)打交道,融入社會;其實是矯枉過正,急於撇清我們上幾代馬共中共的友好關係,要「去中心」,以為我們還放不下「祖國」(「海水到處有花蹤」,宣傳到位也是原因。)所以形成「安身立命」的大問題(你以為可以叫富親戚幫聲?不,不要叫我爸爸,自己跟養父一家搞好關係吧。問題是你自己,不能怪別人)。
其實,四五十年代,真的想「回歸祖國」的,早已回歸。我馬來西亞出生的大伯,就與他姨丈一家人,一起回歸祖國,共迎文化大革命,後來申請了幾十年要回馬不成,輾轉定居香港。
如今社會全球化,愛國議題早被稀釋,是講人權,說平等的時候了。
我既然不打算寫「愛國文學」,愛不愛這個國家,沒有說出來示眾的必要。而且,愛不愛,真的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為我好,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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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屋創辦人,文字與餐館設計。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