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 take it e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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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佛羅里達州,有兩隻啄木鳥(僅一隻照片上報。)把「發現號」太空梭的燃料箱啄穿了一百卅五個小孔,因此延誤了太空梭的發射時間。
根據法新社報導;啄木鳥所以如此,可能是爲了求偶。
五天之後,我鑽入金馬崙高原清冷的被窩,閉目,想起這則報導。嘿,像看一齣喜劇。
少年爆笑起來。
他們正在玩一種室内遊戲,聲音穿透旅屋木墻,頑皮而愉悅,就算病中聼來,也不覺厭煩。
我張開眼,怔怔看着;床尾灰牆濕濡,室内飄浮仿佛稻草的氣息。
親愛的無,我不再希冀,我只是聆聽。上山之前,接領你即將來臨的訊息,我感覺喜悅。即使為的不是我,可是你即將來臨,一百一十六公里峰回路轉,山下溫暖如昔,惟此刻我不再希冀,我只是沉寂,我的喜悅我的哀傷。
鋅片屋頂破漏,雨水沿牆滑落,垂落在床邊,激起水花,沾上我的手臂。
如果我站在一旁觀看:病中的我,或許臉青唇白吧?
我躺在幽暗之中(有人啓門看了一眼,輕輕閤上。)
我在病中但沒人察覺,身體很輕,失去了所有力量,有種接近衰竭的喜悅。
哀傷與喜悅,有時幽微難分;像一種傷寒,時間久了,幾乎不能察覺。它只是一種傷寒,悠忽探滑入皮膚底層。
床頭有幾本書安穩枕放,就在臉旁,我幾乎可以觸覺。
如果你不介意,請容我介紹這兩名朋友:
這一位,是前蘇聯導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他堅守「真理」(一個,如今下筆,必有遲疑的字眼。)但我相信他寫的一切,他有七部長片為證,身體健壯,沉實一如磐石。
另一位身體也健碩,面容清癯一如深湛的湖水,他清明自在,但目光銳利,直指人心。他總是知道你害怕,但從來不試圖安慰你。
他是印度哲人,基杜克理希那穆提。
這幾天就是這兩位朋友,輪流陪我;走路,觀看,有時也與我談話,像兩只明確的啄木鳥,「霍、霍、霍、」敲啄着我脆薄的腦殼:
我相信文字/我不相信文字。
我相信愛情/我不相信愛情。
我相信相信/我不相信相信。
「我不相信披頭四。」約翰連儂嘶喊。
有一日,羊喜悅地,向我提起披頭四。
他說約翰連儂是值得相信的,因爲他就是披頭四分之一,他教導人們:
不要相信約翰連儂。哈哈。
「你在害怕。」金馬崙出發前夕,我對19嵗的羊說:「你的一切理論,不過尾隨自身的欲望。你希冀,所以你害怕,事實上你在逃避。」
我的語言。突然我發覺我,只是在復述。
我的話剛說完,一只白蟻恍惚飛上碗面。羊的前愛微笑,白亮的飲食攤檔,桌子連接桌子、燈光連接燈光。我們三人的話語,突然連接不上;羊的前愛點頭,看看我,也看看他。
(羊的前愛,非愛。)
「是的,我逃避,」羊看我。「但爲什麽不可逃避?」
呵,我瞪着他,隨即察覺,自己在笑呢。這是一種悲憫、掌控真理相的表情。
我也害怕。嘿,這可是一種虛榮?
你看那時間,風削水擊,所有森嚴的石頭,不免濺碎為砂礫。
金馬崙的第三天,我看見一輛吉普車停靠在潭水邊,有一名錫克白鬍老人,連同數名稚童,拿着泥剷,戮入沙灘,把溪砂剷上車子。老人站著,囘頭看我。我帶領一群少年,繞過潭水,沿山壁旁的小徑,爬上瀑布頂端。我站在亭橋內,看回去。
潭水髒綠,深不見底。塑膠袋和瓶瓶罐罐,浮蕩飄搖,在岩石之間擱淺、堆積。
羊把啤酒罐遞給我。
他對我解釋:「很複雜,也很可笑。」
我聆聽他復述,他與前愛(非愛)分手的始末:
起初,羊覺得不對勁,但說不出原因。
他覺得不安,於是打電話給前愛(非愛),以超卓的分析能力,向前愛(非愛)解釋、分析當時境況;結果(連他事前也未曾預料。)他仔細地,一點點抽絲剝繭,終于導至一個結論:
她不再愛他了。
嘿,於是她就相信。她一向相信他的分析,她要與他分手。
「我是豬!」少年大喊,隨即大笑。我在鄰房仔細聆聽,猜測這遊戲的規則。
但是,他還愛着她呀。
他的手腳顫抖。考完試之後,走在馬路上,只覺天旋地轉,生命再沒半絲意義。
這一切證明,他還愛着她呀。
「但這不能證明什麽。」我不同意;
「如果你讓她相信,她不再愛你,她就不再愛你了。」
人們相信,所以才愛,因爲相信裏沒有懼怕。
可是,我懂得這道理,並不意味我可獲得你的愛;你若要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呀。
我拔開啤酒扣子,喝了一口,祝賀羊:「生日快樂!」
我終于明白,少年的遊戲規則是:如果從門外帶進房的參加者,經過兩次機會,仍然無法辨別一齊喊「我是豬」的哪一位扮的鬼臉最駭突,那他就要被罰「看内褲」。
其實,所謂的「看内褲」,只是騙一騙門外好奇的竊聽者,並無實際行動,室内玩閙者只是裝模作樣地,譁然驚呼:「唉,這條是心型的,你真噁心!」之類,讓門外不知情的人們聽得目瞪口呆。
我喜悅地躺着聆聽:
終於有一名負責人急急推開房門,說:「喂,你們停止⋯⋯」(大概是)發現了真相,隨即改口:「沒問題了,繼續下去;我相信阿風,沒問題的。」阿風就在這些少年裏頭,是這遊戲的發起人。負責人這句話裡頭的「相信」,含有「若發生什麽事唯你阿風是問」的意思。
我躺着,喜悅聆聽:回想安德烈塔可夫斯基,以及基社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誨:
導演與上師。他們來自不同古國,思想也有分歧:一個堅忍進取,一個當即放下;一個虔信宗教,一個棄聖絕智⋯⋯
但也就是這些分歧,使他們某些殊途同歸的觀點,顯得額外珍貴:
(一)他們都不相信象徵,他們揭開象徵的幻相。
(二)他們把藝術/生命的發現,放在「觀察」上頭。他們揭開傳統的幻相。
(三)與畢加索一樣:「我不尋找,我發現。」他們「發現」,揭開時間的幻相。
所以「發現號」與「發現」相遇于本文,不過是偶然。兩隻把「發現號」太空梭燃料箱啄穿一百卅五個小洞的啄木鳥,同樣的,也不帶標簽,不是象徵。
「如果相信象徵,如果她肯相信她愛你,她就能愛你了。」我微笑說。
「哈,我不能同情你,因爲同情你也等於同情我自己。」羊大笑。
我們又喝了一口啤酒。
如果相信象徵,兩只小小的啄木鳥,就是偉大的情人。牠們所以延誤一項具有宇宙意義的太空航行,只不過是因爲,發自柔軟的胸臆,一點單純的欲望。
跟隨那欲望,所有的理論,不過是空氣中「霍、霍、霍、」的聲響。
我啜了一口啤酒,坐在旅屋旁,覺得高興,因爲啤酒冰涼可口。
寒風吹拂,霧已稀薄、漸漸地飄散,旅屋周遭的燈火,已恢復明晰。
這是有點可惜的。我們都喜歡霧(像一個孩子,好奇地在霧裏手舞足蹈。)仿佛有霧,人們看不清楚,就不覺得羞澀。
這是在金馬崙高原的第二個夜晚,我身旁坐着阿閒,她大概有點醉意,正在重復某些話題。或者,也因爲她與我無話可説吧?
她與我坐在一起,只因旁人都走開了,而且我不介意,隨便坐坐。
身前不遠處,曠地幽暗,羊和前愛(非愛)擁坐;風拂着霧,吹蓋他們的臉。
我們是因爲霧,才走出來的。
剛才,我打開門,突然發現景物模糊,白霧渺茫,有人在霧裏歎呼,像着魔似的,左歪右斜,走在霧裏。
我高興地走前去。
「嘩,多麽像費里尼,費里尼,喂。」羊在身後,呼喚我。
我有點不好意思。燈火朦朧,人與光影,在霧裏晃動,失去了平衡,也失去了往常的方位。
在幻相裏,
我走了幾步。
囘過頭,我笑說:「是《甜蜜生活》嗎?我忘了,你也看過這電影。」
但這部電影同時,令你感覺寒冷。
半山腰有一輛汽車駛行,只看見車燈,像馳走在半空中。
車燈探射,像凝結着,緩慢的穿透空氣,在我的眺望裏,緩慢地,在轉角處消失。
羊和前愛(非愛)走向我。我回過頭。
這個時刻說起費里尼,太文藝腔了呢。
但在什麼時刻說起費里尼,才算是正確?
汽車載着愛,來到郊外。
他與愛再次爭吵;他把車門打開,把愛趕出車外。
愛哭泣了。汽車開走,愛站在路旁,不知所措地,欲走還留。
汽車轉回頭,他把車門打開,讓愛進去。
我的認識是;不應當把電影情節,當成象徵,錯比現實。
雖然好的電影,比生活更接近真實,鏡頭是在觀看生命。
作爲一個觀衆,所應盡的本份,也只是觀看。
(我們的身體。)
因爲,美即是愛。
(如何相信身體?如何相信我們的身體單純一如啄木鳥?)
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
《兩隻啄木鳥》原文,得96年「冰心文學獎(第一屆散文獎)」﹣﹣題目奇怪,因為此獎特別,一年一文類;第二屆冰心文學獎是小說(忘了是否那屆黎紫書得獎,名次比我的更前,好像是首獎)。
我當年獲得的,是一二三獎以外,四名佳作其中之一,算是最低名次。但是,嘿,「冰心」鼎鼎大名呵,誰人不曉?連我母親都知道。還記得那一天,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報喜,說從報紙讀到,比我的高興還高興。老一輩馬華作家,應酬我一下,總會「呵」一聲記得:「我記得,你拿過冰心文學獎。呵。」不曉得「花縱」何處。
拿獎當年,愛偉還在讀書,剛好學校假期,我就偕她前往曼谷領獎,拿過美金,作了一次愉快的曼谷之旅。可惜拿獎太早,當時美金與馬幣的兌換率,仍然是2點多。值得一提的是:此項文學獎,乃由「世界福州十邑同鄉總會」主辦;意思是說:我迄今拿過的獎項,全都是張曉卿埋單,在泰國,忝為外國和尚,住的還是大旅館。
因為時間大把,阮襄羞澀,我們沒乘飛機,是坐火車去的。結果意外發現,原來坐火車去曼谷,既舒服又有趣。火車一過馬泰邊界,馳行的滾動嘈鬧及各種不愉快,盡都平靜下來,車行順暢﹣﹣可見我國舖陳枕木的水平。連火車上的餐飲,也強勝鐵道局的味如嚼蠟無數。不勞移動蓮步,服務人員會得向乘客點菜,送飯。像吃飛機餐一樣,放下餐板,就坐在座位上吃:青咖哩,湯炎等等,既便宜又好味。吃完就到處走動,與背包旅客談話聊天,其樂融融。
在卧舖上睡了一覺,早上醒來,空氣清新;發現火車如風流過的風景線上,不是重復又重復的橡膠油棕橡膠油棕,而是稻花千里,河溪水流之處,蓮花處處開。我們就像大鄉里嘰嘰喳喳,倚在車窗,看了又看。
其實,我們慢了一天,是頒獎典禮第二天,才到曼谷的。只因當時發生了一件「瘀」事:我們到達北海,才發現忘了携帶國際護照。只好打電話,托(已故)老友杜迎明(我「松鼠」一詩的前言配角。)央屋友打開大門,放他進去,用膠卡撬開房間,取得護照,再以快郵寄至北海愛偉的住家。我們取得護照,下午四時由北海坐火車北上,翌日十時許到達曼谷,還來得及參加當晚的頒獎典禮。
遺憾是我們在曼谷見不到冰心。她可是我十二三歲時,最崇拜的作家吶。
只遇見冰心的女兒吳青教授。忘了是否她告訴我:我這篇散文,是(已故)汪曾祺先生特別推荐,才得以入圍佳作。謝謝謝謝。我又再遺憾,沒見到汪曾褀先生了。
難怪,打開得獎特輯(見圖)一讀,只有我這篇兒女情長,其它的都是國仇家恨。我記得,拿首獎的寫文化大革命。拿二獎的,是五十年代遷往香港的老人家。第三獎剛遷往加拿大不久;佳作獎之一,則是新加坡新移民。簡單一句,得獎者,全都出生於中國。除了我,是海外製作,Made
in Malaysia。
這也是我得過唯一僅有的散文獎;「花蹤」獲得的三個,全都是詩詩詩。因此,每當有人稱我詩人,錯愕之餘,不免暗叫倒楣。喂,我生平得意洋洋,可真的是「散文」。這些文字雖然東拉西扯,仍然是自珍的蔽帚,每一條掃把骨都下過苦功。當然,我仍然奇怪,不曉得汪曾褀老先生,到底看到什麼好處?
注:此文中我看的兩本書,其一是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時光》,另一是克理希那穆提的傳紀,兩本都是厚書,適合病中細水長流閱讀,好過打針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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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看試片,電影公關人員對翻版還不多顧慮,送電影海報、硬照(也就是釘在戲院布告,玻璃箱內的照片。)還是蠻慷慨的。我印象最深的一張照片,是《阿飛正傳》:不知是電影拍了菲林沒用,還是工餘休息?只見六十年代的梁朝偉與張曼玉,對坐板凳,剥棕子吃。
《東邪西毒》上映時,我獲贈兩大張才放得完六個大頭照的海報。說來有點「曬命」,我沒收好,這張海報後來不懂去了哪裡。事實真相或許是;《東邪西毒》這張海報,我一點也不喜歡,不像《阿飛正傳》那個時鐘,我難得地謹慎收藏(如今擺在馬六甲「椰子屋」。)如此說來,有點假撇清:哎,認了算了。看,我一點,也,不迷戀王家衛。
雖然《旺角卡門》(本地易名《江湖風雲》。)《阿飛正傳》不知看了多少次?那是另一回事。
有個說法是:一名(好)導演最好的作品,往往是首一兩部,事不過三。
我的推測是:第一二部,多數出自本心,是多年蓄勢以待。第三部,導演開始有經驗,要玩花樣了。當局者迷,從此蕩失路,不願也不能回頭。
旁觀者未必清。但是,容我大膽說一句:自此之後,王家衛,不管如何創新,仍需自癈武功,重新出發;老影迷才會重新回座,重新「期待」。
不像現在,老影迷其實並不關心什麼王家衛。
他還在拍戲嗎?多久拍一部?有就看囉,沒有也不要緊。
《藍莓之夜》本地沒上映,我連翻版都懶得找。
有誰把希望投射在《一代宗師》?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持同樣想法。相反的,我恐怕是極少數。幾年前,我為一本本地影評集《私影地盤》寫序,發現不少七字輩影評人,視《東邪西毒》為個人影賬經典。如果「影評」這種東西是民主選舉,必須以票量取勝,我可能拿不回按櫃金。
但是;網絡上仍有「網民」指出:《東邪西毒》乃王家衛電影中最不值得收藏的一部。
也就是說:雖然「終極版」出現,有「蓋棺論定」意味,不見得萬民稱頌。
我又一次大膽假設;所謂「網民」,大多數是中國改革開放後的一群。
他們跳越時空,透過影碟,回頭初遇94年的作品,當然失去新意:那些長髮的嬉皮刀客,亂披風的劍擊搏殺,《東邪西毒》雖是始作俑者,跟風者眾,回頭看但不知來處的人,自然見怪不怪,了無新意。
除了美術技藝,此片內容,對他們來說,更沒看頭。
有說是借金庸之名,側寫張愛玲(還點明是《半生緣》。)我覺得「不那樣說還好」。
同樣的,當年的七字輩影迷,十多廿歲時,或者聽聞前輩(我是其中之一,哎)說及三年之前《阿飛正傳》如何文藝如何神奇;初遇《東邪西毒》,自然似懂非懂,如真似幻,趕緊頂禮模拜為是;這是他們最初的「大師經典」吶。
八九十年代,文藝青年一直「等待大師」,不像五六字輩那麼「崇洋」,早經歐洲電影新浪潮,美國好萊塢洗禮,這裡點出「馬田史高西斯運鏡」,那裡不明「嬉皮武俠,開什麼玩笑」?
《東邪西毒》的美術、形象與文藝腔,是香港次文化發展的極致(你有讀當年《號外》便略知一二。)八十年代伊始,經電視劇及流行歌曲,飽受香港文化薰陶的一代,自然無條件接受這些陪著他們長大的映象風格。若果你要說《東邪西毒》是超級金裝豪華版的MTV亦無不可(雖然只有一兩支歌仔好聽。)你沒發現,除了一般影評人,喜歡《東邪西毒》的,還有天真熱情,把張國榮稱為「哥哥」的一群?
這裡,我幾乎只談《東邪西毒》而非「終極版」,而且有一點點「終極侮辱」,看來欠揍極了。希望各位不要誤會:我可沒必要為此片壯烈犧牲,況且好導演的壞作品,始終比壞導演的好作品強。
據說張國榮為此片停拍,曾經兩度奔走籌資,演員因為《阿飛正傳》驘得的口碑,不惜拋身付出,誠屬難能可貴。王家衛欠張國榮一個人情,多年以後,找出底片,重新修飾,補張國榮一個最後的身影,其實也是應該。這是一份「誠意」。
但是,身為一名至少看了二回的觀眾,終於發現「終極版」沒有什麼。畫面更清晰(記憶當然模糊。)把陳勳奇的音樂,部份交予馬友友演奏(因此搬得進國際市場?)剪了一點瞎劍客與刀客的廝殺,補了點春夏秋冬的旁白,讓林青霞說華語。
淡掃娥眉,未能脫胎換骨。
一般評價是:與第一版沒什麼不同,好像比較容易理解。好像也沒那麼好看了。
不容易理解=好看?這可不容易理解。
不如說,當年看戲的心情不再。
就像初戀,似懂非懂,才能心如鹿撞。過盡千帆,什麼都「睇化」。
唯一好處,是在大銀幕上,重現風華正荗的張國榮,張曼玉,林青霞,劉嘉玲,還有初出道的楊采妮。做明星真好,可以用重洗的菲林,留下青春,甚或生命。
《東邪西毒》當年的好處,是擁有新意:初看《東邪西毒》其實甚為訝異:這是怎樣的武俠片?為兩餐煩惱的,為老婆抱著馬自戀「冇眼睇」難過得想死的,為一粒雞蛋失去一根手指的,為愛一個人特意路過去找另一個人的,一人分飾兩人跟大海有仇的,全是為了愛,失心瘋的痴男怨女。
可是,當觀眾正要為那一份文藝腔而感動流淚,笑話往往又不經意跳出來。這可是香港電影的慣習,不敢文藝過頭,怕給人笑話;常先下手為強,來個自嘲先作了斷。他們文藝得自己都想謿笑。
可是新意,並不是一切。《阿飛正傳》的成功,在於以占士甸與跳茶舞的五六十年代,清晰流轉一個意猶未竟的故事;創意不強,但勝在結構完整。
《東邪西毒》不依附現實,另創新境;觀眾反而無所適從。
大制作,未必就是「巨片」,甭說是「經典」。這個「終極版」,給人的印象是:既然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和金錢,王家衛多年後仍然不捨得,努力想再「揸」一點什麼出來,好彌補「未竟」的一些什麼?但修修補補不了了之的,始終是「遺憾」。
作品的架構先天不足,根基不好,怎樣裝修,亦是徒然。
好的作品,多數基建在「約定俗成」,破舊立新(例如:《卧虎藏龍》。)如果人們認為金庸小說的人物是這個樣子,就不必改成另一種樣子。改名字豈不更易?
(此文刊於“Video
Art"第二期,經我修改後,已失原味(原味未必更好,牆面修修補俌,沒有破壞/改善結構。)寫專欄稿,就像做廣告,必須「在指定的時間內做得最好的」,不在狀態內,也只能那樣啦。
話說回來,“VA”值得推荐,此期內容有何志良(《近打》,雖然他拍戲有夠爛的,但也可看如何「爛得有理」。)另外有楊俊漢(《死了都要賣》)專訪,雅思敏專輯,她的專業攝影師Keong
Low專訪,及各類專業攝錄資訊等等。我國沒有一本中文純電影雜誌,這算是半本,值得大力支持,或者,支持一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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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三根手指(莊若「早安電影」)
蓋世太保跟酒保要四杯威士忌,偽裝德軍的中尉舉起三根手指,說他自己不要,三杯就好。
這三根手指洩底,說明中尉不是德國人,槍戰一觸即發。
「德國明星」給獸醫治療時,曾經解釋此中原因;但電光火石之間,看戲者如非德國人,恐怕一時也不能意會。
我也不明白,幸好網絡上有「谷哥」可問。
原來跟大部份國家不同,德國人計數,是從拇指算起的。因此,三,不是中間三根手指,而是拇指,食指和中指。
這是為什麼,在德國酒巴,你瀟灑地舉起V字手勢,要求兩杯啤酒,捧來的往往是三杯。
也可能是德國民族性,拇指雖然舉起時稍失靈活,但也該「指指」計較。看來公平,至於為什麼會歧視猶太人?就不得而知。
戲中「演技失真」的中尉,從軍前的身份是影評人。導演如此安排,當然是司馬昭之心。據說導演都討厭影評,這跟足球領隊討厭球評,廚師討厭食評同樣道理吧?可是,只有導演,可以安排「戲中戲」教訓評論界,其他創作人想必羨慕不已。
之二:三隻手指(邁克「克社會」)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7967755/
《惡棍特工》下畫不久,才讀邁克此文,題目與我「星洲」所寫的一樣,翻出來與大家有目共睹,原來「林門弄筆」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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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完試片,衍應掏出這張CD,送我。
我一連聽了兩天兩夜,真是好聽。
謝謝衍應。
第二天,我問他多少錢一張?他說:90﹪折扣,才4.75令吉。
「CD-Rama拋出來幾次了,都賣不出去。」他又說。
(喂,聽見沒有,還不趕快去掃貨?)
我跟他說起,小朋友黎偉豪的畫廊餐廳,門外懸牌,上寫“Pork Free”。
有幾個人(大學講師,大學生,SOHO一族都有。)要了食物,問怎麼沒有豬肉,不是說「豬肉免費」的嗎?
不敢要求知書識禮,懂得認字,已經謝天謝地。
突然省起:聽李安納柯翰,看《學報》,讀邁克的朋友,才是相同頻率,莫可言傳。
有一回被邀上電台,介紹李安納柯翰。P在車上扭開收音機。後來對我說:一聽是說李安納柯翰,就知道必定是我了。
天知道我一生只上過多少次電台?更不用說親口介紹了。
偶爾知道,另一些人(或受英文教育,如詩人A沙末賽,或中港台,如夏宇,「麥嘜」謝立文。)也聽L.C.,都覺得高興。
但那不是「學報人」,只是「英雄所聽略同」。
聽李安納柯翰的,有些什麼特質?
文字都沒那麼正統,或不入主流,但都有氣質(當然,我不算。)
嘿,這樣的文字,這樣的歌,才算入心入肺。
餘者,好好好,雖說「見仁見智」,大家公認是「文學」。但就像是,一個公認的好人,客客氣氣,不過是點頭之交。
嗯,你也聽李安納柯翰?我們會心一笑,眨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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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摩托在十字路口停下,想一想,問:「胡錦濤走了吧?」
愛偉在背後,說:「早就走了。從馬六甲坐飛機去新加坡。」
「哦。」我說:「那個小機場有用了?」小時候常騎腳車經過,去機埸附近的廢礦湖捉熱帶魚。
愛偉說:「用私人(國家)飛機。」
我想想,又說:「鄭和給馬六甲帶來不少錢。」
愛偉說:「是呀。」
交通警察示意,可以開行了。我快快向前衝。
愛偉想起昨天我示給她看,關於王安憶的訪問。背後說:「怎麼說我們不愛國?」她提起剛認識的一名華裔留英商人。「人家初中三就去英國,現在要他講什麼狼牙修歴史,全都倒背如流。」我不認為懂不懂歴史,跟愛國有什麼關係,但愛偉那樣講,一定有她本身的理由;畫畫的人,思想比較跳躍,圖象在腦中,邏輯在背後。
她所提的這一名華人,大概是溫祥英那一代吧,跟首相納吉是同學;檳城英校生,在英國讀電影,做的是影片菲林的生意,的確很有錢,但一點也不驕傲。他跟前國家美術館館長,拿督賽阿末加瑪爾(Syed
Ahmad Jamal)是老朋友。最近國家美術館為拿督賽阿末加瑪爾做回顧展;愛偉是策展助理,因此認識了這位華人。
愛偉曾經奉美術館之命,隨拿督回峇都巴轄某校同學會,負責拍照。拿督的同學會老朋友,幾乎都是華裔,林吉祥是他學生,因此最重要的,是拿到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與林吉祥的合照。公正黨及國家美術館的兩個「藍眼標誌」兄弟,都是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設計的;你敢說他不愛國嗎?是次的回顧展,是由最高元首開幕的咧。
可見愛不愛國,與政治背景,有錢沒錢,出身(拿督賽阿末加瑪爾是柔佛人,阿拉伯後裔,上兩代很有錢很有錢但不是華人,跟柔皇室關係密切,但後來鬧翻,潛心研究回教﹣﹣跟吾族看破紅塵,出家一樣。)語文,藝術成就,態度驕不驕傲(他們都謙和得很。)都沒關係,外表看不出來的。
王安憶的說法,讓我想起陳映真。八十年代中,陳映真與黃春明來馬;在「南洋商報」演講。我最記得的是陳映真有說;他以身為一名華裔的身份來猜測,南洋華裔祖先許多是商人,一定是對馬來族有過剥削,所以引起憎恨吧,如今要求特權是應該的。
言論頗為馬哈迪。當時我頗不以然(如今仍然是。)嘿,這是「小說家言」,不足為訓。雖然陳映真的社會意識比人強。若說華裔祖先是商人的,可能是六百年前,在馬六甲橋底下營生的那些水上人家,但他們也是苦力,是小販呀。而且,賣豬仔而來的大有人在,給人剥削就有。
給人剥削過,就要剥削回本,言論不是很希特勒嗎?據說,猶太人很懂得做生意。最近「谷哥」《惡棍特工》的資料,發覺戲中有一漏洞:原來猶太人在法國(甚或歐洲諸國。)被限制,不容易擁有土地,因此做農夫的不多(所以《惡棍特工》第一章,三家猶太農民,與史實不符。)因此,猶太人轉往城內營生,做工匠,做商人及其他城市職業。由此推之(這裡也有「遽下定論」的危險,也當我「不是小說家言」吧。)我們沒有土地的先輩,成為小販,商人,工匠,自有現實因素,想賺錢是一定的,但並不是想剥削窮人。我未見過面的祖父,是永定來的共產黨人,在淡邊興學辦校,早逝,祖母是新加坡某私墊先生的女兒,一生是窮教師。我外公是園丘(State)小職員,外婆是只會福建話的家庭主婦,大家都與「窮」這個字很接近,當然不是富有商人,更不敢驕傲矣。
兩岸隔代,兩位小說家,都認為我們需要跟馬來族(小時候我們是叫巫族的)打交道,融入社會;其實是矯枉過正,急於撇清我們上幾代馬共中共的友好關係,要「去中心」,以為我們還放不下「祖國」(「海水到處有花蹤」,宣傳到位也是原因。)所以形成「安身立命」的大問題(你以為可以叫富爸爸幫聲忙?不,不要叫我爸爸,自己跟養父一家搞好關係吧。問題是你自己,不能怪別人)。
其實,四五十年代,真的想「回歸祖國」的,早已回歸。我馬來西亞出生的大伯,就與他姨丈一家人,一起回歸祖國,共迎文化大革命,後來申請了幾十年要回馬不成,輾轉定居香港。
如今社會全球化,愛國議題早被稀釋,是講人權,說平等的時候了。
我既然不打算寫「愛國文學」,愛不愛這個國家,沒有披露示眾的必要。而且,愛不愛,真的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為我好,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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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摩托在十字路口停下,想一想,問:「胡錦濤走了吧?」
愛偉在背後,說:「早就走了。從馬六甲坐飛機去新加坡。」
「哦。」我說:「那個小機場有用了?」小時候常騎腳車經過,去機埸附近的廢礦湖捉熱帶魚。
愛偉說:「用私人(國家)飛機。」
我想想,又說:「鄭和給馬六甲帶來不少錢。」
愛偉說:「是呀。」
交通警察示意,可以開行了。我快快向前衝。
愛偉想起昨天我示給她看,關於王安憶的訪問。背後說:「怎麼說我們不愛國?」她提起剛認識的一名華裔留英商人。「人家初中三就去英國,現在要他講什麼狼牙修歴史,全都倒背如流。」我不認為懂不懂歴史,跟愛國有什麼關係,但愛偉那樣講,一定有她本身的理由;畫畫的人,思想比較跳躍,圖象在腦中,邏輯在背後。
她所提的這一名華人,大概是溫祥英那一代吧,跟首相納吉是同學;檳城英校生,在英國讀電影,做的是影片菲林的生意,的確很有錢,但一點也不驕傲。他跟前國家美術館館長,拿督賽阿末加瑪爾(Syed
Ahmad Jamal)是老朋友。最近國家美術館為拿督賽阿末加瑪爾做回顧展;愛偉是策展助理,因此認識了這位華人。
愛偉曾經奉美術館之命,隨拿督回峇都巴轄某校同學會,負責拍照。拿督的同學會老朋友,幾乎都是華裔,林吉祥是他學生,因此最重的,是拿到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與林吉祥的合照。公正黨及國家美術館的兩個「藍眼標誌」兄弟,都是拿督賽阿末加瑪爾設計的;你敢說說他不愛國嗎?是次的回顧展,是由最高元首開幕的咧。
可見愛不愛國,與政治背景,有錢沒錢,出身(拿督賽阿末加瑪爾是柔佛人,阿拉伯後裔,上兩代很有錢很有錢但不是華人,跟柔皇室關係密切,但後來鬧翻,潛心研究回教﹣﹣跟吾族看破紅塵,出家一樣。)語文,藝術成就,態度驕不驕傲(他們都謙和得很。)都沒關係,外表看不出來的。
王安憶的說法,讓我想起陳映真。八十年代中,陳映真與黃春明來馬;在「南洋商報」演講。我最記得的是陳映真有說;他以身為一名華裔的身份來猜測,南洋華裔祖先許多是商人,一定是對馬來族有過剥削,所以引起憎恨吧,如今要求特權是應該的。
言論頗為馬哈迪。當時我頗不以然(如今仍然是。)嘿,這是「小說家言」,不足為訓。雖然陳映真的社會意識比人強。若說華裔祖先是商人的,可能是六百年前,在馬六甲橋底下營生的那些水上人家,但他們也是苦力,是小販呀。而且,賣豬仔而來的大有人在,給人剥削就有。
給人剥削過,就要剥削回本,言論不是很希特勒嗎?據說,猶太人很懂得做生意。最近「谷哥」《惡棍特工》的資料,發覺戲中有一漏洞:原來猶太人在法國(甚或歐洲諸國。)被限制,不容易擁有土地,因此做農夫的不多(所以《惡棍特工》第一章,三家猶太農民,與史實不符。)因此,猶太人轉往城內營生,做工匠,做商人及其他城市職業。由此推之(這裡也有「遽下定論」的危險,也當我「不是小說家言」吧。)我們沒有土地的先輩,成為小販,商人,工匠,自有現實因素,想賺錢是一定的,但並不是想剥削窮人。我未見過面的祖父,是永定來的共產黨人,在淡邊興學辦校,早逝,祖母是新加坡某私墊先生的女兒,一生是窮教師。我外公是園丘(State)小職員,外婆是只會福建話的家庭主婦,大家都與「窮」這個字很接近,當然不是富有商人,更不敢驕傲矣。
兩岸隔代,兩位小說家,都認為我們需要跟馬來族(小時候我們是叫巫族的)打交道,融入社會;其實是矯枉過正,急於撇清我們上幾代馬共中共的友好關係,要「去中心」,以為我們還放不下「祖國」(「海水到處有花蹤」,宣傳到位也是原因。)所以形成「安身立命」的大問題(你以為可以叫富親戚幫聲?不,不要叫我爸爸,自己跟養父一家搞好關係吧。問題是你自己,不能怪別人)。
其實,四五十年代,真的想「回歸祖國」的,早已回歸。我馬來西亞出生的大伯,就與他姨丈一家人,一起回歸祖國,共迎文化大革命,後來申請了幾十年要回馬不成,輾轉定居香港。
如今社會全球化,愛國議題早被稀釋,是講人權,說平等的時候了。
我既然不打算寫「愛國文學」,愛不愛這個國家,沒有說出來示眾的必要。而且,愛不愛,真的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為我好,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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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藝平台》(Arts
Channel)是一本中英藝術雜誌。我負責編輯、採訪及評論。也可說是一腳踢。不過,我最喜歡做的排版,這次由公司總裁Jason親自做(新手而言,成績算是不錯的了。)
藝術與商業唇齒相依,這本雜誌,當然是「為稻梁謀」,總算讓我親炙,商人搞藝術的出錢出力和用心,這不全然是壞事。從積極的方面看,沒錢也真不行。
對我個人而言,這是第一次那麼投入「藝術」,開始正襟危坐,參觀畫展,見藝術家,寫一些藝術批評。這不只是文字的問題,我開始想一些從前不去想的東西,把固執的腦袋,大力地搖一搖。
有興趣訂購的人們,可前往各大中英書局(大眾肯定有。)RM25.00一本,其中RM5將捐作慈善。或者也可打電話給我(016-3136908),或電郵給我郵寄。
2.
椰子屋餐館,目前只剩馬六甲原店,有意前往的,可打電話予Daniel(016-6392274),以免向隅。營業時間是從下午四時開始。
3.
我目前是自由業,工作是:1)編輯《藝平台》。2)餐館設計。3)文字。
如果有這類工作,不妨介紹。
4.
我對餐館這行業仍然雄心壯志。有意加入這行業者,請連絡我。
如果我們重新再開一間新店(在談,未知成不成事的,有兩個):
老顧客們,找不到「椰子屋」,仍然想光顧的朋友,請留下電話或電郵,有好消息的時候,我會通知大家。
打電話給我(016-3136908),或電郵jrock.ch@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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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八十年代有個樂隊,名字是「尊尼恨爵士」(Johnny Hates
Jazz。)可以拿來踩楊詩人的場(不是楊假人,是「爵士風雲」楊艾琳,柏克萊大學爵士系畢業咧。)據說不過是因為組員有個朋友名叫尊尼極端討厭爵士音樂,就隨便拖爵士下水(可怕的消息是;聽說他們最近重組,復出。)
近來有幸聽了一點尊尼哈特曼(Johnny Hartman)。此尊尼非彼尊尼,尤其他與薩克斯風手尊科川(John
Coltrane)合作的幾首老歌,更是情深款款,讓人聽出耳油。
做薩克斯風手的,高嘟著嘴雙手捧著,玉樹斜風,的確有型有款,難怪麥當勞拿來放在屋頂看更。年輕的時候受亦舒荼毒,只顧想像,以為薩克斯風就是如怨似泣。當年最紅那位叫肯尼G,以長氣知名,崇拜者眾。有品味的建築系詩人桑羽軍當然不齒,大力介紹我渡邊貞夫,讓我見識何謂Fusion(好像這名詞,這些年來沒人敢譯,或以為沒有譯的必要?)這真是一個錯誤的引介。Fusion音樂的巴黎鐵塔反轉再反轉,悶得我抽筋,渡邊貞夫,完完全全不是我那杯茶(Johnrock
Hates Fusion)對於薩克斯風的偏見,更是後來聽了Stan Getz(那是波薩諾華,是「酷爵士」了。)及John
Coltrane才修正過來。真係冤枉呀大佬。
(2)
食物方面,本來我也很討厭Fusion的,但其實,分別不在有沒創意,而是功底紮不紮實。如今流行「跨文化」,搞得好還是有趣的(搞不好最多垮掉。)
但是,我受過的教訓是:不管那國文化怎樣摩登先進,飲食文化,顧客消費,都還是傾向保守的。所以老字號往往以「七十年不變」,「原庄正宗」以廣招徠。拿「椰子屋」賣的披薩來說好了。最好賣的,仍然是意大利傳統(瑪格麗達,那不勒斯等等。)我做過宮保雞丁披薩,芋泥披薩,東炎披薩。七八年前,有個米蘭時尚靚女闖進馬六甲店,惡恨恨地對我說:「就看你把我們的意大利披薩搞成什麼樣子。」嚇得我心驚膽跳。她點了「火辣辣蘇丹搖擺」沙嗲披薩。吃完客氣地說好,我吁了一口氣。
後來來吉隆坡老富都開店,我心大心小,終於慢慢來,把太過Fusion的從菜單挪開。只保留了Red Hot Chili
Peppers(特此聲明,我決不是這批核突佬的擁躉。)貪它名字夠辣。
值此增加「晚間套餐」(披薩,麵條或主菜,加卡布琪諾或拿鐵咖啡只賣RM19.90。)之際,又再想起了曾經試驗過的「豆豉鯪魚披薩」,那是我最成功的Fusion試驗;豆豉鯪魚經過乾柴烈火,脆香四溢;可惜因「孔雀石綠」事件,豆豉鯪魚消聲匿跡。今天我到雜貨店搜索,只見鯖而不見鯪矣。沒關係,拿鯖魚豆豉點撥於摩薩蕾拉芝士之上,大火烤之,仍然別有東方滋味。
我想,如果不是Babi Pongteh耗時費神,否則,可是「豬肉披薩」的上好食材;或者,有人會以為這是意大利式的Roti
Babi罷?
(3)
三年以來,仍然在努力改善 Panzerotti,這是最新內柔外脆版本。
這個「豆豉鯖魚披薩」猛火烤之,其貌不揚。
跟我一起現身的這隻貓兒,一時也看不出是小白,還是她的兒子小小白a,總之母子三兩(還有一個小小白b)看我用電腦,總不會放過我就是了。
加料:
為了配合推出晚間套餐及預售餐卷,這個星期六(下午四點到六點),「椰子屋」請客Panzerotti任吃唔嬲,有意者請在此報名或打電話給我:016-3136908以算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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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屋創辦人,文字與餐館設計。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