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食份子

每次跟外國友人談起肉骨茶及海南雞飯，心裡總有說不出的“暗傷”；一般外人的想法都會把這兩款南洋華人美食給“新加坡化”，有人甚至把它視作新加坡“國菜”，非去朝聖一番不可。

“暗傷”無害，背后卻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別人懂得自我促銷，打造國際品牌，誰叫我們動作慢，缺乏世界觀，回過頭來看別人已倢足先登國際飲食舞台，暗傷也是活該。問題是如何迎頭趕上，才有將來。

“肉骨茶”一名起源自巴生後街，已不是甚麼新聞，問題是我還得一而再地把之前考察出來的“起源”給細說從頭；至於“海南雞飯”，這款味覺思鄉的文昌佳餚，落藉南洋後到底是誰先誰後，已難追查，反正都是當年挑擔販賣家鄉白切雞飯的海南阿伯，沿街吆喝的一聲鄉愁喂！

近日接到外國友人的電郵，提起馬來西亞有款“國飲”聞名全世界，被喻為大馬人民獨創的一道特色飲品，說下周到訪時一定要我帶路引見。我不解，鍵盤上敲打一行：甚麼東東？

你不知道？叫Teh Tar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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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年代的童年，似乎未曾聽說有Teh Tarik一名。我曾問過一些印裔知食前輩，起初他們都笑而不答，叫我親自到一些知名老店去走一趟，看餐牌上是否能找到這個名詞。

記得童年時候，常去光顧的那間印度理髮室，隔壁就開有一家簡陋的小食店。每次理髮後經過門前，我總喜歡停下腳步往店裡張望。看一印度老兄魔術般以雙手在半空盤旋著愈變愈大的麵糰，或另一白髮老人雙手各執一個不銹鋼杯，以雙臂拉寬的高低距離，相互傾倒一道茶色弧線。

那時候大人們都叫那印度煎餅為Roti，由於“受不了” 印度咖哩沾醬的香料濃味，印象中家人僅有的幾次打包Roti回家，都寧可選擇沾白砂糖吃而捨棄咖哩；其實那時候懂得吃Roti Canai的華人還真不多，當然嬤嬤檔也少之又少，甚至還沒有這個專有名詞吧！

至於那杯滿是泡沫的奶茶，大家都只管叫它Tea，或馬來話的 Teh。為何要用兩個鋼杯來“拉”，據家人說法是為了降溫作用，並不像現在所強調的為了甚麼茶乳交溶，衝擊出“有機的接合”云云……。

一位印裔知食前輩聽我這麼一說，馬上加以補充，說南北印度奶茶製法各異，多少受到氣候影響。北方強調“煮”，以牛奶倒入鍋中，煮沸後再加進紅茶以慢火煮出味道，之後才加糖調味，過濾飲用；至於南方的則以煮好濾淨的茶水加入牛奶及糖混合，再以兩個大型鋼杯反覆對倒，邊倒邊將茶往上拉高，說是讓紅茶與牛奶充分混合，產生大量泡沫，達到滑幼細緻的口感，其實最初的目的卻是因為南方常年炎熾，藉互倒過程可將奶茶降溫，容易入口。

本地印度人多從南印度移來，奶茶的沖泡方法當然源自南方！只是其中的牛奶改成煉乳或淡奶吧了。至於為何許多印度餐廳的餐牌上只列出Teh而沒冠上“Tarik”，理由簡單！前輩說：那是因為在印度奶茶的觀念裡，Tarik只是個附加動作，Teh才是飲料的本身！

由於長久以來，本地餐廳聘請許多印度外勞，來來去去相互交流，現在反而在隔山隔海的南印度街上常會碰見Teh Tarik這個“外來名詞”，你說好不好笑？

前輩搖頭晃腦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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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迎接外國友人到來，我特地上網去搜尋他的語文世界裡的Teh Tarik。

接近15萬個網頁頓時跳了出來，著實讓我給嚇了一跳。

我抽樣打開幾頁，卻看見我國那兩位英俊挺拔的準太空人的照片，以及一大串有關我國首位太空人將要上太空表演“拉茶”功夫的報導；措詞用語間不難看出世界的嘩然以及隱藏的笑意。

其中一位準太空人說：意大利人曾將披薩帶上太空，Teh Tarik是馬來西亞的象徵之一，我覺得在太空製作拉茶是非常棒的想法，可以讓全世界都更加瞭解馬來西亞文化！

誰說我們不懂得推銷？雖然後來才“發現”在失重的太空環境裡拉茶實在行不通，但至少也吸引了我的外國友人，開始想去瞭解Teh Tarik是甚麼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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