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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馬來同事去吃“哈拉”(Halal,回教徒許可食用的)海南雞飯。
飯肉端上桌,賣相頗佳。
同事卻一動不動,叉匙置旁,悠閒地拎起杯小口喝茶,之後一臉“食家”模樣伸掌作狀, Tunggu! Tunggu! 叫我們等等不要慌;再挨前瞇眼細看從飯色中氤氳而起的熱煙,巧手輕撥一下,笑說太燙啦,攤涼一點再吃無妨!
同行的另位同事阿華有點不耐煩,輕聲嘀咕不懂海南雞飯要趁熱吃才香,真是“番那”!接著將叉匙交叉,叮叮兩嚮,暗示用叉匙就不會燙到手啦!
曾留學英國的同事突然醒悟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卻一臉認真的忙著解釋:不是啦,習慣使然,我們馬來人還是覺得飯不宜太熱,能抓程度恰好,配搭起菜餚才最美味。
我靜觀其中,不宜多話,想到的卻是以前家裡的印尼女傭,初到時對熱飯也是諸多推搪,後來才知道是習慣使然,大凡以手抓飯的民族一般都不好燙手的熱飯,即使棄手從匙,美味標準已長年累月訂立在那。
這就是傳統飲食習慣,苦辣甜酸,冷暖自知,想通了,看到馬來雜飯攤上的飯菜即使多冷多冰,就不會笑人家“番那”,一個標準走不完天涯,尤其飲食世界那麼大!
於是我說:Nasi Lemak 就是其中一款攤涼才愈能吃出風味的飯食,熱燙的椰漿飯以香蕉葉包裹,冷卻過程中得以摻合幽幽葉香,飯冷配上參巴辣椒醬才能把辣性給爆發出來,吃出傳統Nasi Lemak的味覺精髓。
然而不少華人對椰漿飯的“標準”,始終離不開椰香要夠,飯要熱,食到在馬來甘榜路旁打包的,或是嘛嘛檔上包好一包包的冰冷椰漿飯就會搖頭,說明彼此文化認知與傳統習慣上的差異。其實逾越不難,在於開放的味蕾與心吧了;有些嘛嘛站在其中,頭腦轉得快,便順應推出了Nasi Lemak Panas(熱椰漿飯),同時又保留傳統包好的葉香冷飯,創出潮流,大小通殺!
新經濟政策光環下的馬來年輕一代,果然不同凡響,同事一臉認真的對我說:Mr.Lim,你有試過用香蕉葉來包海南雞飯嗎?
月老椰漿飯
開車經過這段馬來甘榜路,心裡總是毛毛的。
照後鏡下垂掛一枚用紅線繫住的關公玉牌,是母親從關帝廟裡求來的,保佑他出入平安。
座旁的Ayu伸出食指,無意識地輕輕撥弄著紅線。這時,他斜視一眼,夜色中依稀見到她彎彎的睫毛,像承起一片藍色的月光。
倏然,生起一陣莫名的心寒。他也搞不懂,為何會把以前聽來的月老故事與這段“事發現場”的馬來甘榜路給聯想一塊。反正那個叫韋固的唐朝人,不信月下老人所牽的紅線,指盲婦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就是他將來的妻,一時生氣竟然命家奴把小女孩給殺掉………他想,你不信就乾脆對付月下老人算了,何必傷及無辜呢?
那年出國深造前夕,他開著父親的車第一次闖進這段甘榜路,母親常說懷念馬來婦人在高腳屋前擺賣的椰漿飯,再過兩天就要出國了,給母親一個驚喜吧,於是便大膽的闖入這片 “禁地”。
“事發現場”就離馬來婦人的椰漿飯攤不到一公里之遙,歸途中他一邊欣賞兩旁晨光中的甘榜風光,一邊聞著濃郁的椰漿飯香。一不留神,路旁一名騎腳踏車上學的小女生竟突然拐出路中央,剎車已慢,“砰”的一聲巨響………。
腦袋空白幾秒後,想到的就只是家人朋友曾這麼說過:在馬來甘榜即使撞到一隻路邊小雞也得趕快逃跑,不然沒被打死也滿身是傷………何況自己是無照開車,過兩天就要出國深造了,加上看到小女生還能爬起,於是便狠下心踩盡油門快速離開。
這麼一走,就是10年時光。沒想到人生輾轉,十年後竟然每天上下班都經過這段毛毛的過往,心裡總有道不出的內疚。
月老的故事還沒說完呢?Ayu的催促把他給拉回現在。
光陰似箭,轉眼14年過去,韋固已找到意中人,卻見眉間有道疤痕,追問之下才知道14年前有天保母抱她走在路上,被一狂徒無緣無故刺了一刀,所幸只留下傷疤。
這時,他突然想起Ayu的手肘有道兩寸傷疤,一問之下,Ayu竟提高聲量:還說呢!10年前小學6年級時,有天早晨騎車上學,celaka(倒霉)竟被車子撞倒,而司機卻撞後溜掉………。
他不禁當場愣住。
Mr.Lim,謝謝你載我回家,停到路旁就好,不然甘榜的年輕男子看到,你會有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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