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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到雙溪毛糯新村去尋找傳說中的“煎燶包”。
朋友笑我無聊:巴生谷一帶的早市或Pasar Malam,甚至路旁的馬來攤都可輕易見到煎燶包蹤影,何需頂個大太陽遠至雙溪毛糯新村去尋找呢?自己也常在文章中一再強調,說好吃的“煎燶包”必需用木炭作燃料,只有檳城人有此福份可周處聞到這古早的炭香!難道是......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雙溪毛糯痲瘋病院拆除事件,等一切“塵埃落定”後,你現在才來湊他甚麼熱鬧不成!
耐心聽朋友一口氣唸完,我不作任何解釋,只答應帶些“煎燶包”回來讓他嚐嚐。
心想,我們這代吉隆坡人,甚至戰後出世的前兩字輩中馬人,都在以訛傳訛的錯誤中叫了大半輩子的“煎燶包”。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從小到大叫慣的“煎燶包”,去到怡保就叫成“大塊麵”,再北上檳島則稱為“曼煎糕”或“曼煎粿”;一種食物多種名稱當然並不奇怪,方言使然,重要的還是童年時候本來就這麼叫開的,屬於集體記憶,那準錯不了。
有關“曼煎粿”源自福建閩南的鄉土小吃 “滿煎糕”之說,幾個月前我已在本欄文章中寫過(滿煎糕vs曼煎粿),在此不再贅言。自從那篇文章刊出後,便收到一些讀者回應,其中對原鄉滿煎糕的“滿”,如何從方言角度轉換成檳城人的“曼”,成了大家最有興趣的論點,甚至台灣人稱之 “麵煎餅” 、“麥仔煎”或“麵煎嗲”,其中“麵”及“麥”都頗具方言性的語音玩味,值得大家在深入探究時一併思索;這畢竟是可以理解的演進軌跡,不過,我們將曼煎粿稱為“煎燶包”,那就完全不同了。
記得十多年前,有次我在安邦做田野考察,聽一七旬老人以惠州客家話在追憶年輕時候的採礦往事。說當時“煎燶包”是最經濟又方便攜帶的食物,受普羅大眾,尤其礦場工人、開芭燒炭的,以及割膠女工的歡迎;老人比手作狀,說一個“煎燶包”就約莫半尺直徑,厚度半寸,中間包有豆沙餡,可耐放兩三天不會變壞,說穿就是 “大件夾抵食”,吃兩三個便能耐他半天!
也許老人家已看出我眼中疑惑,便笑出一臉皺紋的說:當時的“煎燶包”不是你們現在所謂的“煎燶包”啦,亂亂來的,完全是另外一種食物啊!圓圓一個,扁平包餡,兩面煎燶(燶在客家及廣府話裡,是焦的意思),所以才叫“煎燶包”!消失幾十年囉!也不知道後來大家為何把福建人的“曼煎粿”叫成客家人的“煎燶包”,一錯就幾十年,現在也只好在夢中回味了!
我依稀記得那老人失落的表情,又好像在糾正我們的“錯誤”後,一種在嘆息前說不出的神氣。
按圖索驥地在雙溪毛糯新村兜了兩圈,終於在路旁一間新生隆神料店前找到這攤傳說中的“煎燶包”,招牌卻寫著“鐵板包”,口味有椰子、豆沙和花生三種。
說起“煎燶包”,惠州籍的第四代傳人頻頻解釋,說以前就是因為大家都習慣把“曼煎粿”誤稱為“煎燶包”,避免混淆所以才乾脆取個全新名稱叫“鐵板包”,參照上一代留存下來的剪報, “鐵板包”一名至少已使用超過20年以上。
我端起這與昔日老人記憶中不知差別有多大的客家餅食,店家所強調的改良配方使麵糰表皮久放也不會變硬的“自豪”,倏然讓我想到半個世紀以前,甚至更久遠的年代,這鄉土餅食曾陪我們的祖輩們在這片土地上度過多少打拚的艱辛歲月,在南洋熾熱如火紅鐵板的生活線上“煎燶”了多少的青春韶華?
我咬下一口,淚水就差點掉落下來。
真想跟店家說,把“煎燶包”一名給還原回去吧!
新生隆雙溪毛糯鐵板包
地址:No 345A, Jalan Besar, Kpg Baru Sungai Buloh, Selangor
電話:03-61562931
營業時間:11:00am - 5:00pm (隔周3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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