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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背包客天堂,是東西風向日夜交換的奇妙地方。
上個月的越南之行,我們便投宿在這裡,一個稱作范五老的地方。
范五老是越南語Pham Ngu Lao 的音譯,是街名,也是鄰近幾條街衢構成的街區總稱,就像吉隆坡 “茨廠街”一樣。初到時,多少會被那滿街雜亂無章的市井風貌給強烈陷入身居“都市”深處的煩躁。然而住下之後,溶入其中,好像一切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小酒吧、簡陋食攤的烤豬排飯、坐在矮凳子上喝酒喝越南滴漏咖啡的大群老外、赤膊上身坐在街旁無所事是的老人與小孩,24小時營業的牛肉河粉店、穿著破舊孖仔衫蹲在酒吧前賣花生米的十來歲女孩,沿街站在酒吧前表演噴火吞蛇的小男生、穿著性感向西方遊客猛拋媚眼的陪坐小女孩、半夜挑擔沿街叫賣豆腐花的阿婆、成群結隊聚在十字路口不知為何的年輕人、騎著電單車走過你身旁問聲要不要按摩的阿叔………。
就在這麼一個奇妙的地方,我們發現了“馬來燒包”。
與小旅館同排,在Bui Vien路一家經營至凌晨四點鐘的牛肉河粉店前,我們從一面玻璃櫥櫃上看到以繁體字書寫的“馬來燒包”四字,頓時不禁激起一份異鄉遇故知的莫名情懷;心中卻隨之疑惑不已:我們的燒包怎麼會在這兒出現呢?且冠上“馬來”兩字,更怪的還是用中文書寫,直覺的就彷彿從大馬華人社會直接移植過來似的,只是一旁多了一行越南文的翻譯:bánh nướng mã lai。
聽到身旁朋友突然提起芙蓉,我不禁笑著跟妻說:從故鄉到異鄉,燒包標榜的“地方性”經已失效,反而自創品牌以“馬來”自居更顯意義吧!在這裡誰懂得甚麼“芙蓉燒包”啊!
趨前細看,櫃裡的燒包果然與我們熟悉的標準外觀並沒兩樣,由水皮和油皮混合搓成,包餡後上塗蛋液撒些芝麻再經烘烤,從外觀看來經已十足相像,只是不知內裡乾坤如何?好奇之下,我向店家詢問有關“馬來”兩字的身世,由於言語障礙,單憑簡單英語也說不出個所以。
翌日清晨,在附近尋食途中,竟然在另條街的一家賣法國麵包的小攤前看到同樣寫著“馬來燒包”的玻璃廚櫃,上前買了一個,8000 Dong(折合馬幣Rm1.60),小販熱情,一番比手劃腳後略知燒包是以批發方式經營,櫥櫃由供應商提供,每天都有鮮貨送到,至於其“馬來”身世,小販就只懂得源自馬來西亞。
我不禁訝然,或許印象中在國際飲食舞台上能冠上“馬來”的食物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樣,突然出現一個“馬來燒包”,多少覺得有點搞笑。
前陣子才向一位知食老前輩請教,說到燒包和芋角,其實在早期都是用那些賣不完的點心,如叉燒包及燒賣的回收餡料加工做成,當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實傳統的做法是用新鮮的生肉調味做成,而不像現在版本那樣以炒熟的肉丁或叉燒取代;雖然其他配料一樣,像洋蔥、青豆、沙葛、薑汁一樣都不少,要是捨棄了鮮肉,口味就是差許多!
我問還能找到這種傳統燒包嗎?電話那端傳來前輩截然的一句:沒了!想吃自己做吧!
根據考察,芙蓉燒包在上世紀7,80年代才興起,其實更早以前廣式燒包早已流傳於半島的廣府世界。戰後許多廣東人開設的茶樓餐館經已推出燒包,所聘請的師傅許多都來自原鄉廣東,照理來說燒包應該是隨著大時代的輾轉從廣州傳至港澳,再流行於南洋。然而值得深入探究的是,現今原鄉食肆幾乎已不見燒包蹤影,而港澳也並不多見,早已被叉燒酥及酥皮叉燒包所取代了。
站在東西風向日夜交換的異國街頭,猜想著這“馬來燒包”的主人會不會是個曾經到過馬來西亞而看準這食物商機的越南商人呢?還是曾經到過大馬工作的上岸外勞?當然更可能的是,他本身就是個大馬華人啊!
咬下一口,我不禁楞住。
內餡竟然遵從古方,用傳統生餡方式做成,可惜肉塊碩大紮實,拳拳到肉得教人驚怕!
原刊於 2010.05.09 星洲日報 • 安樂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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