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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基能與舒馬克

這是頗堪玩味的一組數字：我們趕往觀看時速三百公里的賽車，卻只能以龜速三公里緩緩駛進賽場入口，三十分鐘後來到停車處（棕櫚與棕櫚間的沙草地，安居一年的蛇伺機出沒），不知從哪冒出的眾多時薪三十令吉的泊車守衛之一，拎著一張價值三毛錢的貼紙說泊車費五十元──聽說最便宜的票只賣二十五元，這算不算喧賓奪主──我們只好再往前，把車停在溝渠旁（無黃線，離路肩還有一個車位），結果臨時權充交警的人民公衛橫著一根指頭飛跑過來，

說要拖車的贖回要三百大元；我們懶得理他，心裡盤算雪邦加汝萊加芙蓉的拖車全出動，散場前怕也拖不到我們。疾走帶小跑十五分鐘來到三號柵門，打了洞再走十分鐘三級兩跳攀爬上樓台，終於看見舒馬克（還是馬沙？）以時速二百公里轉過腳下一道彎；抽出腳一看，已有五處損傷。（忠告：到偌大賽車場湊熱鬧切忌穿拖鞋，除非你是首相可把車停在門口，坐二門電動車直驅鑽石看台。）

可惜還是錯過了第一圈萊科能被撞出局的悲壯場面。不禁懷念去年巴林站那位暖場的寶馬方程式斯里蘭卡無頭蒼蠅，不看旗不聽指令硬是多轉了幾圈，害得F1延時開跑；今年怎麼沒來？

我是來看萊科能的。如果不是賽車故障或被撞，誰快得過他？我心目中的賽車手便應該是這樣：熱情與血性的悲劇英雄。像那位撞死的冼拿，聽說他每次被人超了車，賽後都會揪住對方大打大鬧，後來也就沒甚麼人敢超他的車了。或者像哈基能，天才總是多折。他退役後我便對F1興致缺缺，還好他有個衣缽傳人萊科能。舒馬克和阿倫索都太冷靜穩當，像一副機器。

才看了幾圈，便匆匆忙忙跑回入口處換票給朋友，守門員卻不讓進了。我們說我們為了感受F1一人合資五百大元買了最貴的票（其實是謊話，票是免費的），卻叫你攔住！他懶得看我們。只好到另一柵門試試運氣，卻是只瞄了一眼票便過關。不知算不算浪費，還沒完賽朋友就跑了出來說：無癮。喝了一罐十六元的澳洲Foster啤酒（2001年才十三元，都說通貨膨脹了），一邊走（啊遙遠的路程）一邊嘀咕怎麼觀眾席都不設電子看板，一輛又一輛賽車飆過，也不知誰領先。而場外那塊失焦大屏幕，叫人無論頂了幾次眼鏡都還湊不齊一個英文名字。結果吃完晚餐買份夜報，才知道冠軍是菲西切拉。

首相倒是看到了。這也是頗堪玩味的事：你知道F1是馬哈迪義子，阿都拉把他認了過去。簇擁著從鑽石看台走到塔樓，保鑣讓人有秩序地和首相握手；我也擠進去握了，軟若無骨的小掌叫我一愣，忘了把手擺回胸口。我不禁感慨（感情是正面的）：首相衰老了，卻有好大一圈腰圍。想是要有更好視線，感受國家偉大建設，首相上樓台。媒體都被擋了，還好消費權益沒全廢，我揚了揚票跟上。那恐怕是我F1經驗最值得回憶的畫面：首相倚欄眺望，眼下祖國大好石屎地。保鑣聽電話轉過了身，我趁罅閃了進去──就那麼兩秒鐘，我和首相一起看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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