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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了,聶維德式的奔跑。
世界盃小組賽快踢完了,這才靜得下心來寫寫足球。剛剛看的是意大利對捷克,不因為卡夫卡,不因為米蘭昆德拉,僅僅因為聶維德我也希望捷克贏。當直播畫面轉到遠景攝錄那一框,他是場上最輕易辨認的球員,因為他的奔跑挾帶一種獨特的風姿。那是排他的聶維德式的跑法,球在他腳下,其他球員只能配搭著成為隨行的晃影。最後他停下來了,蹲在草地上讓滿頭散亂金髮覆蓋憂傷臉容。這是他最後一屆世界盃了。某位意大利球員(不記得是誰了,只好又是聶維德身邊一個晃影)走來拍肩安慰,他抬起頭來,受過傷的男人真是叫人心碎的好看。
告別了,聶維德小小的花生米。
整場比賽最叫人寒心的是英薩基,那時他穿過越位陷阱一人獨對捷克守門員切治,旁邊還有一位意大利球員獨對空門。只要輕輕傳球,這球便是進了。但他猶豫著(那是對切治多麼殘忍的敗破前的兩秒啊),終於冒險自己衝上。切治轉身連爬帶蹬的想阻擋,奈何球還是從他指前數寸躥進龍門。我可以了解英薩基久久未能下場而急求立功,但想到他伸舌揚手慶賀進球時背後那位難堪的偉大守門員切治,我蹓躂在他英俊臉龐上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世界盃最令人不屑的英薩基背影。
另一場同時開踢的是美國對加納。這是一場人均收入四萬美元對四百美元的比賽。勝利對前者是錦上添花,對後者則是莫大的慰藉。尤其對上美國這樣的強國,你心裡會呼喊:讓貧窮的人蒙福吧。我實在不想看到另一位非洲小孩在自己心愛的球隊龍門失守後,面向鏡頭那種絕望欲哭,就算立刻給他一百罐可樂也笑不起來的神情。所以加納成為十六強唯一的非洲球隊,真是令人高興。
世界盃進行至今,若要列一個悲傷排行榜,前述的捷克和非洲小孩肯定名列三甲。然而榜首不作他選,只能是歐文。
不曉得為甚麼大家都不喜歡克勞奇。這就是所謂的球迷緣吧,克勞奇跳機械霹靂舞時總讓我想到可怖的扯線木偶,每次躍起頂球時看見他那和小腿同粗的大腿,我都要為他擔心不知甚麼時候會斷成兩截。所以英國對壘瑞典的最後一場小組賽,當歐文搭配魯尼出現在首發陣容時,我可以揣測整個嘛嘛檔的人心裡都在說:歐文,這次可要看你好好表現了。
然而開場不到兩分鐘,歐文在一個簡單的傳球動作後倒下了。慢鏡頭重播看到他的腳在傳球後還挪不回來,身子已要轉身,結果整個重心壓在那只突然恍惚著凝止了的腳上。霎時間鏡頭捕捉了他的臉部特寫,一臉的錯愕,彷彿上天跟他開了個最荒謬的玩笑:就這樣結束了嗎?一九九八年以一粒經典進球展開的神奇之旅,竟是以同樣神奇的方式告終嗎?他掙扎著爬出界外。
在擔架上他以手臂遮臉,不想回應命運剛才那個可惡的玩笑。
躺著的1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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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是一位詩人。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