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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青山已成燕子塢  ◎  翎龍
土人挖地 2006-08-11 13: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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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殖民政府的文宣:(左)共產黨有長耳朵,大家講話要小心。(右)懸賞最高二十五萬,只要你有小嘴巴,就不必買大彩。


兩個陳平。

中學時華文老師問:誰知道陳平是誰請舉手。真是個刁鑽的問題,可怎麼難得倒我。於是舉起了等待嘉許的全班唯一的手。我以為他問的是三毛。

北上霹靂的第二場沙龍在實兆遠,踏上曼絨交友會二樓會址,迎接我們的是一盤盤光餅。聽說樓下便是陳平故居,某處曾經掩藏血紅毛語錄,暗夜的牆曾聽他一遍遍低唱毛主席那偉大的舵手。而在隔壁,歷史遷出的樓房,燕子一隻隻住進來,吐口水。

聽說實兆遠有一千五百間燕屋,傍晚萬千燕子回巢,行行列列的排氣孔透出舊時主人的鄉音。是這樣一個地方,文學退位,歷史湧了上來。慣於被忽略的,總在被忽略的時間顯現──我一直不明白為何當年老師會在華文課問一個歷史問題。合艾和平協議是在那一年簽訂?課本裡剛好教到郭沫若一篇文章?唉,我的陳平最終沒有得到自以為應該有的嘉許。

然而應該有的嘉許,也應該層層疊疊覆蓋蒼郁森林每一處哨站據點。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陳平我是知道了,而當年被草草掩埋、被逼供至死,在某個秘密電影放映會看到的和平村里老去的理想信徒們,他們還都無名無姓。

作家小黑說了他和陳平的隔代情感──複雜、聽不出嘉許──他掌校的南華中學是陳平母校,他每天進出的,是當年陳平進出的課室。馬共放下武器後,他看見照片中笑開的陳平,圓臉禿頭,像一位發跡的商人。

遊過實兆遠,聽過比馬共更久遠的歷史,回程路經陳平家老店,已改裝成多多博彩──在電影裡看過的,不曾停留,一晃便過去了。

我熱愛的三支英超球隊依序是阿申納、利物浦和曼聯。我這一代人不當的聯想竟許是這樣:年輕的槍手胸膛晃掛著賴以充饑的中間有孔的傳統福州光餅,掄起大英帝國供給的火槍在逶迤群山操步,深信有一天自己會壯大;當暗夜的火把和他們破舊的軍帽相映紅,他們是草莽中的紅軍;但在信仰攀越不過的喬木外頭,他們是漫山遍野擇人而噬的紅魔。脫下戰衣後他們願意自己是尋常百姓,可是他們已飛不回燕子塢──那裡已沒有他們的居所。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一位陰森的歷史老師問:誰知道王文華是誰請舉手。真是個直接的問題,雖然問得不得其所,我們的後代還是驕傲地舉起手。他們以為是蛋白質女孩。

[ 點閱次數:5687 ]

1 則回應

圖片來自《青山不老》。不怕說,此書編得極好,主要是有兩篇獨家,訪問陳平和當年的總警長拉欣諾(送安華黑眼圈那位?)。
我還沒看陳平《我方的歷史》,他1961年即到中國,到1989年合艾合約協議時才“回來”(回到馬共同志泰南基地)。回來已是圓臉禿頭的商人樣(像不像林梧桐?)現在最有興趣的是,28年,他在中國做了甚麼?
翎龍 [訪客] 2006-08-11 @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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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在電桿與電桿間列隊,數算日子如電滑離。

首先,他是一位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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