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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食品公司新任主管年齡和我相仿,所以才會想到把十二包“媽咪”面和“咪咪”蝦條裝進大包,出賣舊時光。想像飲食業者揣摩透了城市人的思鄉情懷,kopitiam才會在旺區街道購物商場如雨後春筍一間間的開。想像肯德基家鄉雞決策人深諳倚老賣老的品牌優勢,所以無論再經幾回易手裝修,抬頭仍可見熟悉的snack plate選項。原味家鄉雞仍需插上老人旗幟,驗明正身。
幼稚園時每天要吃的馬里餅,偶爾遇見了會買回一大包,泡杯美祿,看它發脹。不斷地擴大、軟化,總還離杯緣那麼一圈便已柔柔塌下來。像我輩的青春,還沒到盡頭便要頻頻回顧,虛胖的體質,撐不起一篇好文章。
小學時放一角錢在食堂老板手心上,抽出一串“沙爹”,吃了一塊轉手,叫同學也嚐嚐。牙齒上下咬住拉出來,微辣微腥,很甜。甜醬沾上沙爹枝,復又上手,得舔舔才算功德圓滿。寫稿前剛吃過一包十二串,嫌做得薄了,拿起透明包裝看看,眼熟的紅黃字仿如當年,卻原來是泰國製造,水母來的。又想起烤魷魚,兩角一串,吃完說話,至今仍可嗅得空氣裡的腥味。前些年在泰國邊城重遇,推著車現烤現賣的,熱燙燙吃完一包,卻是離鄉情怯了。
上學前的早餐,通常是媽媽到巴剎張羅。最常光顧福建婆,賣七角錢一個的糯米雞,勺一匙江魚仔洋蔥辣椒在plastik紙一角,捲起當佐料,甜的。也賣椰漿飯,看過她在檔口綁一條小號白線,把熟雞蛋捏在掌心拉著線切割,一下、兩下,張開手雞蛋便分作四塊。吃膩了,就買兩角錢的“茶粿”,如七層糕和粗葉粄。如(米茲)粑,花生磨碎摻糖作餡,兩口吃完拍拍手,面粉掉落。又吃膩了,就買印度煎餅,小時怕辣,沾糖。
有時放學後留校打籃球,賽後脫衣坐下,陽光照在赤膊上,看得見汗水蒸發成霧裊裊昇起。教練看我們認真,會帶我們越過草場去吃cucur udang。面粉團上嵌壓一只帶殼小蝦,油炸。兩角半一個(現在價錢加倍),吃三個拌兩塊豆腐,飽了。若還嘴饞,再叫一碟螄蛤,滾水燙過即上桌,用鐵叉撬食,血水沾手,一嘴腥鮮。我的家鄉士毛月,除了後來的奶沙非洲魚,最著名的要數這一檔。聽說新近老板又買了一座洋樓。
童年時最記得的還有沿戶叫賣。一位潮州婆踩著腳車載著竹籃扯開喉嚨喊:裹蒸粽、咸肉粽……,粽裡半肥不瘦的軟豬肉,是無可替代的豬肉極品。咕嚕肉、東坡肉、紅燒豬手烤乳豬,都吃過了,還差遠遠一大截。一手騎摩哆一手壓放小喇叭的那位大叔,拉下鋁箱托住砧板切賣豬耳朵,聽說噗噗脆,從來不敢嚐。最想吃的肉乾夾面包,每次都過門不入,父母說貴。那時節,真以為肉乾比魚翅鮑魚還貴吃。現在每逢過年吃肉乾一拿就一整片,吃完會有些許罪惡感,對微隆的小腹,也對貧瘠的童年。等家境轉好,不知停下多少次肉包小車,吃過多少回叉燒包大包燒賣了,肉乾面包車卻已不再行過。乃至長大後在面包店買了吃,味同嚼蠟。
如此延伸開來,許多童年食物如今美味不復當年。這其中有人為或外在因素,如肉包多用劣等豬肉、cucur udang辣椒醬已稀薄如水、KFC套餐配搭不再三選二,只有薯泥包菜沙拉沒有青豆玉蜀黍粒……。若要問內在原因,只好說味蕾已長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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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是一位詩人。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