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部落

兩年內，兩次入賊。

都在白天，宵小幾在城裡絕跡。尤其遊子城如我住的蒲種，大多新民，不會留兩老看家。只需幾天轉個溜，便能阿里巴巴般往這家那家心裡打叉，不日來訪。上回來時破窗而入，大事搜索一番，取走現錢金飾，可幸沒取走家裡最值錢的，我現在打著稿的手提電腦。不知是不識貨，還是沒通路變賣。彼時陳冠希事件還未出街，否則還要多捏把冷汗。

此回加固了窗花，沒想魔高數丈，竟從屋頂爬入。妹妹回老家坐月子，妹夫工餘還需伴月，剛巧我到東海岸四天，擺出了個空城計。想來那賊已在門外轉過幾圈，只是他太小心了，猶豫再三，造成兩個人的不幸。第一次入賊還到處跟人說幸好沒人在家，不然嚇餐飽。不料說著說著沒防一隻烏鴉飛出，在睡夢中飛了回來。

從哥打峇魯啟程，一路走走停停，到家已是子夜二時。偏偏奢想旅途中校對的一本書，被拒在風景和言談之外，始終靜不下心看她一眼。然而回來了便沒藉口，早日校好早日脫難，五時方入睡。半睡半醒中聽得天花板有聲，安慰自己是貓或工人裝修，或是夢裡聲響，復又酣睡。那賊進了屋裡，驚覺有房反鎖，匆匆搜過我妹的房間和書房，循原路逃走，卻沉不住氣，經我房時一腳踩裂天花板一個窟窿。

真是嚇醒。朝上大喊一聲，的的篤篤回應，趕忙衝出房間，卻顯然忙中有錯，與那賊背道而馳。他（別說我性別歧視）穿過我房對上的屋頂，往後巷鼠竄而去，連背影也不留給我。

第一時間打住宅保安電話，不通，莫非還在睡覺養神？（或許我該建議他們換日間值班）於是報警，電話那端語氣和緩，倒顯得自己大驚小怪了。兩名持槍警員很快便到，進屋看了看便說去巡邏，囑我到警局報案。雙方都知曉雙方都是，例行公事而已。

妹妹從公司趕回，檢查錢財，不知是否太也匆匆，那賊只取走八十令吉現金，金飾來不及搜出，連翻落一地的數十個紅包，裡頭的一元紙鈔也沒順手拿走。我爬上天花板，乍見天光，那賊只拉開兩片瓦便進得來，真瘦。把瓦拉回，彷若無事發生，只我妹房裡活動天花板留下幾個指印，還有我房那塊豆腐格般被踩裂的天花板。周傑倫歌裡也有唱：豆腐豆腐。那賊也真不夠功夫。逃走了便好，怎地還要把我嚇醒？

妹說不必報案，公民意識作祟，我還是去了。警官態度良善，想來是司空見慣造就的不慍不火。打開從前的案例，copy and paste，稍作修改便完事。可惜不是一站式服務，要我拿報案紙到另家警局，才能派員拍照調查。我懶得找路，終於聽妹夫的，省回。畢竟上回他報的警，經一事長一智。原先還幻想天花板上那兩道指紋有跡可循，真是CSI看太多。警察效率斷不會高到與全國人民指紋連線，況且幾百萬非法外勞，如何去查？

年前我媽囑我買屋別買公寓，怕高，不安穩。然而她已轉?──兩朝被蛇咬──排屋更險。我妹給妹夫打電話，說：一次又一次，這家還怎麼住下去？奈何汶川大地震後，蘇門答臘又震。在東海岸的第三天夜裡，金城妻子打電話來，說樓裡的人都跑了下樓。海嘯至今，已是避難第四回。

一言以蔽之：高不成低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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