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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參與動地吟為汶川地震籌款演出,原想換詩,把〈如果我們小孩般相遇〉場景搬到四川,小情變大愛。照片也拍了,海邊小孩挖沙。怎知節目總監林金城不允,非要我扮回林吉祥。他是有道理的,前半場極盡溫情,後半場該換個調子。善心多有無妨,情感泛濫成災,徒叫人想撤離。
作協會長葉嘯先生為華團籌劃了賑災演出,極成功,七百萬善款,據說全場無人不淚流。那同聲一哭的場面我自也動容,為四川災民也為捐款民眾;然而第一感覺竟是恐怖。於是慶幸自己不在,免得破壞紀錄之完整。
內心有個詞不好意思說出口,就寫吧:媚俗。咳,這和慈悲心無關,只像一首流行的歌自己不愿跟唱,只像從來不讀某些書,而無損音樂和文字之美好。我知道許多人受了苦,許多記憶與愛深埋。但我不想反複地知道,反複被提醒和強調,這讓人厭煩。於是我草草翻過那些屍體、垂下的小手和救人事跡,心裡卻是矛盾的──我認同錢越多越好。若不是這許多挖掘式的報導,捐款數字該不會如此驚人。我略過拿著支票拍照的一眾人等,然而他們畢竟捐了錢。
這是一場情感的瘟疫。妹妹傳來簡訊,說錢放在桌上,託我拎回報館。遠在柬埔寨工作的友人來電,拿銀行戶頭好匯錢。書展期間我守檔口,放了個捐款箱,晚上結算時有不道德的思想:賣書能有這麼多錢就好。算過三世書,說我前世是佛前點燈一廟祝。莫非多見不怪,世間疾苦匯集地,免疫系統隔世遺傳。
不知道倖存下來寫詩的女孩,以後會不會成為一位詩人。如果我們小孩般相遇,災難以前,我想帶她挖沙建城堡。然而她已一夜長大,只希望她不致有陰影,不致時時牽扯。我多麼希望不曾認識她,災難不該有代言人。總覺得她被利用,雖然目的是好是善,利用本身畢竟讓人不快。未亡人總該褪下黑紗,過自己的獨立生活。而她的黑紗,還得穿戴多久。
這些日子工餘得留下,義務輸入捐款者資料。不致有怨言,然而幾晚下來只清理了冰山一角,鋪天蓋地的善心壓出了些許不耐。雖說勿以善小而不為,遇著一張百元支票十人分捐,得輸十次資料,也別說不心煩。還好也有長年積善者,資料早存,遇得多了,心慢慢靜下來。發現每輸入一筆,捐款者編號已翻過十來個──深夜的辦公樓,看不見的角落,許多人也正默默坐在電腦前。孤獨本是生命的常態,許多個孤獨的個體彼此看見了,也算是一種安慰。說不上感動,卻也非無動於衷,而是近似宗教的肅穆,彷彿又回到那間邈遠廟宇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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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是一位詩人。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