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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漿飯該吃熱的還是冷的,這問題我想了很久。
我自己想的椰漿飯的原意是,婦女為早出工作的男人準備的便當。抓張報紙鋪上一層香蕉葉,盛飯參峇江魚仔和蛋,再加兩片黃瓜,包起來兩端對角後翻折即成。吃時當是午休,飯已冷,然而擠壓半天逼出蕉葉香,參峇滲飯紅渲染開來,江魚仔似也微醺。若有雞,則軟而入味;初看會嫌,吃時會吮骨頭。
卻也有說,椰漿飯是一日之始,配杯拉茶,各有滋味而能交融。我常來的嘛嘛檔(嗯,來。此刻便是坐在這裡)清晨五時開始割蕉葉,一包包堆在碟子上,等待早班巴士司機來移山,日而複始。六時打開尚有餘溫,也已偷得蕉葉一點香。但這些椰漿飯得日以繼夜,賣到凌晨一兩點;山腳下的,風景盡失,冷得有點過頭了。
於是嘛嘛檔貼出了廣告,標示:nasi lemak panas,供君選擇。煤氣爐開了架個鑊子盛水,木飯桶置上保溫。此種熱非我所喜,不用蕉葉,直接用碟;粒粒分明,別說蕉葉味,椰漿味也出不來。明明嗅到了,總像打了折扣,吃下無感。勺一湯匙參峇,稀得可以淋飯,找不到一塊洋蔥一隻江魚仔。蛋打在煎餅鐵板上,不讓蛋黃熟即鏟上,可以撈飯;可惜蛋味全無。江魚仔炸好另置一堆,脆的還好,最怕火候控制不宜,韌而不斷,在嘴裡和花生纏鬥,苦了戰圍裡觀戰的飯,不知該不該吞。花生常已漏風──方便作業,塑膠糖罐只虛掩不肯蓋緊。還要配塊炸雞來攪局,大刀劈幾下,連著碎骨一起盛上來。如此吃得小心翼翼,實在有違椰漿飯天性。
椰漿飯宜大口亂嚼,吃時最好手抓,蓋因此飯最宜擠壓,香味乃能出來。不用手也應棄叉,只用一隻湯匙,左手翻起蕉葉一角作牆,匙背把飯壓上去再刮下來,團結便是滋味。實在說,好的椰漿飯便好在團結:一樣配料不好,無疑湯裡老鼠屎。先吃粒花生,若炒不熟透,牙齒竟能分辨得出是軟,味同嚼蠟,餘下可以不必期待。再沾些參峇嚐嚐,試試辣度。把蛋黃掏出來,壓它成泥,然後開始撈,邊撈得邊壓,片刻便無處不見紅,嗯,可以吃了。速度得快,一香未散一香又已入口。黃瓜當然放一旁,最後才吃的,去油。
後來我想出的椰漿飯的吃法,是早熱晚冷。早晨需要溫暖,而煩瑣事晚間聚集,需要冷卻。無論早晚,拉茶總該是熱的。擱上了幾分鐘已可入口──雖嫌不雅,但做無妨──飯完漱口,茶香飯香骨碌吞下。若不抽煙,至此便是儀式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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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是一位詩人。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