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部落

每次回家，都像是
走到一個盡頭。沒有水池
潛出洞外的江湖
把車駛入地下停車場，像是進入
一個縮減的漩渦

──陽台植物枯萎了
幾片葉子。奧運十一台
都看過了。燈管燒了一支
還沒換。報紙又已塞滿
廳几抽屜。櫥櫃裡康師傅
進進出出。爐火已經安穩
桌上還擺著
兩盒月餅。廁所刷子買了
污漬已經清除。鞋架買了
距離又得重新計算

一間屋子包含著
以往的家，所有的經驗
過去的時刻總在
現在的時刻顯現。而未來呢

被屏蔽的蜘蛛網絡收藏，只在
某個共用的空間
比如說，電梯
打個照面
各別上昇與沉落

比如說，泳池。人到中游
前頭有光，碰壁轉身
光又在前頭
永恆而無用的闌尾
且總在夜間十時，人為的
準時被熄滅

──警衛騎腳車夜巡，停下
檢查中國女人的識別卡
勸止黑人喧嘩
不能遠足的街燈，窺望
寰宇電視包安裝／時光按摩／
無需抵押保證拿足

偶爾也到健身室，原地跑步
遞增的數字是安慰
還是譏諷。在不動的風景裡
永遠的家居仿如
純粹的幻想：
這是一首情詩。住著一位
慾望的模特兒

不斷變換的岩畫，總有許多
別人的故事
書與銀行結單同房。複調小說
誰都不為誰伴奏，卻也
誰都不為誰消音

窗外，一大片洞開的天空
無名鳥畫著一幅存在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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