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相自述

每個禮拜六，晚上十點半至十一點，大愛電視台，首播蔣勳的「中國美術史」。
這一次，蔣勳談了李唐的炙艾圖。

我對李唐，印象模糊，大概知道他是宋朝的宮廷畫家，擅長山水。
靠著木梯仔仔細細的聽他說，有點苦口婆心，某種情緒一層一層浮上來，於是，我在鍵盤上一字一句敲下這些話：

「這張畫中透出一種辛酸，如果醫療，不是一個全民、全人類共同享有的一種文化，一定會產生走訪郎中，這種醫生到了民間，老百姓也真的把他奉若神明。我們不要忘記，今天還有很多偏僻的村落，他們生病時真的到廟裡求香灰來吃。若我們笑他們愚昧，不文明，我們也得自問：我們的醫療出了什麼問題，若鄉下沒有醫院，或醫藥費太貴，他們怎麼看病？這張畫，讓我們看到局部之後，再回來看完整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關係。

我想把它複製送給我們的健保局，我覺得裡面是一個很大的反省。人類上千年來，李唐在宋朝畫了一張這樣的畫，他告訴我們人民在醫療上的辛苦，我們應該有一種對窮困人民的不忍，然後讓醫療能夠真正使全民享有……

……人如何能夠把他人的病痛感同身受，什麼叫一個可以分享的愛，更擴大的愛，無非是你可以把他人的痛苦，也變成自己的痛苦來感受。我記得年輕的時候看到這幅畫覺得好好玩，很幽默，像一個漫畫、動畫；可是現在，在另一個年齡層的時候，我會覺得，它有一種辛酸跟莊嚴，它藉著幽默和喜劇透露出醫療真是老百姓最切身的事情，面對病痛的時候，他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宋朝是一個重要的朝代，這個時代是以繪畫來關心人的醫療制度。畫家很巧妙，不是以悲劇而是喜劇來表達，我猜測，正是因為悲劇太多了，人民的眼睛受苦，牙齒受苦，背上長了膿瘡，然後就被胡搞，最後可能死馬當活馬醫，全都是悲劇，所以到最後，他們就不要悲劇了，反而用喜劇的方式來表現……

……為什麼當時的政治照顧不到這一部分？而讓這一群沒有受過技術訓練的人去治病了？醫療的制度裡面，從宋代的繪畫裡，我們馬上就可以反省兩個部分，一個是技術的部分，另一個是道德問題，有這樣的制度有沒有這樣的愛心，能不能到最需要的臨場部分，真正為人做一點事情？若醫療的技術只掌握在自私自利的人手中，那醫療畢竟沒有辦法去真正解決問題。今天我看李唐的炙艾圖，其實有很多現代的反省，我不覺得它是一千多年前的古畫，反而藉著這張古畫，可以重新去檢討健保制度，醫療制度，和這個制度是不是真正的解決了人民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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