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相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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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樂事,一半令人流淚  ◎  米卡
撿風景 2007-07-15 18: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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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錯失/想念/遺失/未婚女子(任選)的故事。

電影一開始,女主角阿妙開宗明義:「單單四個英文字母(Miss)我卻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香港回歸的十年,阿妙在菜市場賣魚,賣稀飯,還債。父親猝然過世,她陰錯陽差得以依著原定的計畫,三十歲的那個早上,放棄愛情,走出富貴墟。

第一次,在菜市場,阿妙發現化妝可以偽飾年齡。第二次,在政府培訓計劃裡,她看著自己被打造的一張臉,懂得了化妝可以美化未來。所以,努力不懈,把自己改頭換面,變成另一個世界的人。

故事很簡單,甚至會讓人錯覺,很勵志,某些情節也是一貫的港劇模式。但光影在流動間,想說的好像又不僅於此:

「這個錢包是很接近我要的,但又不是我心目中想像的那個。」
「那你心目中想像的是什麼?」
「一個像Prada的Gucci。」
「那乾脆買Prada就好了。」
「Gucci,但是款式要像Prada。」

「想像」是一個關鍵詞,阿妙在裡頭勾勒了藍圖,在目前看不到的地方,存放著模糊又美好的期待。所以,對於魚佬,在取捨間,她雖然猶豫過,但菜市那日漸走下坡的窘境,她看得見,也明白,一天一天延續下去,就會成了她不想要的未來。

於是她轉身離開,全面撤退,去追求她的「想像」。十年過去,她跨過了未知的那條線,把想像落實在具體的生活,成了一個獨當一面的化妝師。直至某次的車禍,在驚嚇中,她彷彿察覺著什麼,突然有了回去的念頭,卻沒料到外力早已介入並改變了整個局面,魚佬結婚有了小孩,昔日她鄙棄的街市,終於清拆,時間放棄得比她更徹底。

像被鳥雀叨光了麵包屑,失去回返往日的路徑標示。得失之間,她下了一個註腳:「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過程」。

這就是電影欲言又止之處──「時間」。也許阿妙錯失了最珍貴的情感,換來的卻並不真是心滿意足的未來。耗盡十年,不過只是搞懂了,內心真正想要什麼而已。但,這正是人生弔詭的部份,不站在歧路,面臨選擇,就沒辦法肯定,我不嫁菜市佬,還是我只要一個能防水的錢包。要在時機和際遇多變的相狀中,看穿自己,辨識本質,並不容易,因此,很多的遲疑,更得經過時間的校對,才會顯現出正確的答案。

黃碧雲不也是這麼說嗎?「一個人總要經歷眾多的變化,以及很長的時間,才明白一點道理,而竟是極簡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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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憂鬱是人們所不懂的/羨我舒捲之自如麼?」 ——〈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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