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我是激流島上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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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星洲互動網讀了"細節(下)","(細節)上"怎沒讀到,因為星洲網秀不出來,所以上週錯過了.但是看到有人在分析食指的詩作,很高興,因為他是一個在星馬和台灣鮮少為人知的大陸詩人,而且精神上還出了點狀況.食指在1999年的時報開卷有專文介紹,後來也買了他的詩集,一直很喜歡那首"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其他的詩就圈圈點點了,像歌頌的詩歌.
然後說說我讀"細節"的感受.前段作者很理性地爬梳,食指並不是神,那些被秘密傳抄食指的詩和當時人們對食指有種種猜測,傳得神乎其神的種種行為,儘可能與其詩作做區別,別把詩和詩人聯想一塊。這是羅蘭巴特的創見"作者已死,文本先行".繼續讀到中段,我突然感到此篇文章作者在一層層詆毀詩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
等到讀及"郭路生(食指)離鄉那天,上山下鄉尚未進入高峰期,火車站裡頭是否萬頭鑽動,是否哭天號地,實在很難找到具體的文字證據。所幸,有照為證。《沉淪的聖殿》收錄了兩張友人送郭路生去山西插隊時,攝於北京火車站的合照,一張是八人合照,一張是三人合照。前者八人衣著齊集,郭路生面帶笑容,而且畫面乾淨,身旁身後都沒有閒雜人等;後者三人咧嘴而笑,手裡各捧一株盆栽,身邊只有兩、三個閒人。這兩張照片足以證明三件事:(一)衣冠整齊、表情開懷的郭路生並非在悲慘的情況下離京;(二)北京火車站的人潮應該不會很多;(三)當天的班次應該沒有生離死別的大批知青(和反革命分子),否則郭路生一夥人不會有那麼好的心情照像。"
如此的判斷是如何辦到的?一句"北京火車站的人潮應該不會很多",難道文章作者當時也在北京車站現場嗎?憑著兩張照片,如何知道當時笑臉嘻嘻的食指心情如何,是悲傷,無奈還是真的喜悅?
作者以照片來批判詩人寫作"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的用意,我想一就是他想毀了詩人,二就是他想毀了這首讓人刻骨銘心的詩作.那又何必?都什麼時代了,不是說"作者已死"嗎?何必硬要追朔本源,把人和詩做個照片和史實比照,又不是李敖說書(不論是好的或不好的本意,未必用照片和文獻可得知).何況,作家和詩人是創作者,而不是史實紀錄者,創作不一定要和當下發生的情事對照真實度,創作比史實多了許多的想像.
於是我把滑鼠滑到後面,啊,作者乃陳大有為者.馬上就聯想到前不久黃錦樹在星洲廣場的"隨感錄"以此詩作了一篇勸諫的文章送給陳大為,希望好友能接受他的勸言.許多文友讀後都頗覺認同.
而今,陳大為這篇"細節"更應證了黃對陳的擔憂是確有其事的.陳沒因為黃的諫言而看清楚自己創作的盲點.陳大可為文批判黃錦樹的誤讀,錯把食指的那些"投機、應景、愚忠、光輝的劣作"當作經典,進而質疑黃在思想上的脆弱.然而陳卻反而以一個舊時代(文革)口號式詩歌和詩人食指為標的,進行一番憑照片和文獻空想的批判.把一個文革詩人(現在更成了精神病患)隔空說成了"思想單薄性和脆弱性",又說"相信他(食指)是'真誠'的,真誠非但不足以構成天才詩人的要素,反而侷限了食指的思考深度和廣度。"
陳的結論是:1.食指並不是天才詩人
2.真誠會侷限了詩人的思考深度和廣度
陳很努力地以"證據"去證實〈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的作者也就是食指的意圖並非為後來大部分知青神格化食指的那種悲壯意涵.陳認為他們都誤讀了〈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就連黃錦樹都誤讀了這首詩,還認為它是經典.原來,僅僅只有陳的讀法是正確的嗎?他沒這樣說,不過意思大概如此.於是陳分析了這首詩,並給予"簡單,但真實"的正面評價.而另一面卻直指"缺乏雄渾氣度和歷史觀照能力的郭路生,此時並沒有包山包海,把整個上山下鄉運動的緣起和背景統統抓進來,他放棄了“假、大、空”的宏觀敘事,放棄了偽詩歌慣用的粗糙歷史鏡頭,僅僅抓住一個令千萬人刻骨銘心的時刻──四點零八分──展開一次即時性的,顯微式的真情記述。"在詩作上面給予嘉許,卻又對創作此詩的詩人潑以冷水,著實不理解陳如此分析當下意義為何?
因為陳認定食指缺乏歷史觀照能力,於是這首被黃錦樹認為是經典〈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幾乎被他列為偽詩,因為詩作和詩人不等同.請讀這段
"當郭路生寫出這些血統純正的,十七年時期遺毒至深的偽詩歌,傳言中曾經以淚水傳抄其詩作的一代知青,難道不會懷疑自己有沒有誤讀了〈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白流了淚?早該多年入土的頌歌,居然死灰復燃,以無比愚忠的姿態重臨郭路生的思想靈台。連我都傻眼了。"
這段卻又回過來質疑〈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的文學價值.就因為陳給食指扣了一個缺乏歷史觀照能力和偽詩歌的帽子.陳的文章到了中段已經用他特有的分析法,否定了〈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這首詩和詩人食指.
因為陳認為當時高高興興入照的食指,就算寫了〈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也只是一首偽詩.陳把詩中的敘述者和作者等同了,而以作者當下並無悲傷的狀態斷定了食指寫的是一首偽詩歌.接連食指創作的不在少數的劣作也概括進來了.而陳的說法是:"負面的詩作和思想行為,未必是自我壓抑的部分,說不定它才是食指的主要人格特質。"
原本〈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是首好詩,但因為創作者食指缺乏歷史觀照,這首詩可能是讀者們的誤讀.然後到詩作內文與發生場景不符合,所以〈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是一首偽詩.硬是要把詩作敘述者和照片中笑臉盈盈的作者等同了來算.
照這樣邏輯批下去,〈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的確只是一首偽詩,食指又寫了很多爛詩劣作.詩=敘述者=作者,所以劣詩=偽敘述者=偽詩人.
陳此篇文章的邏輯就是這樣.
然而最後一節,讓我讀不懂得(可能我也誤讀了).他說黃錦樹"誤讀"了陳大為自己寫的〈四點零八分>,因為黃""錯把“敘述者”視同“作者”,我摹擬的聲音變成我自己的聲音,所有的彈著點都落在不該瞄準的地方。""
明顯地,陳的矛盾出現了.
當陳大為在前段將敘述者和作者等同了來評論食指,後段又不讓評論者黃錦樹如法炮製來評論他自己(我想黃也很無辜,因為他一定很自信地認為自己不會誤讀的呀),陳的這種思想上的"多面性或複雜性",相對於食指的"單薄性和脆弱性"更加讓人生畏,不敢恭維了.
然而,我們(讀者)偏偏不能說:陳大為,你才是偽善詩人.因為詩人的名字宣告了一切,要"大有所為(偽)".
無論如何,我也和黃錦樹一樣,認為食指這首〈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是經典,比陳大為的得獎詩作還要好.
相同的,台灣詩人李進文也說過我的那首"意外"寫得比陳大為的"在南洋"好,就是因為我的作品多了一份"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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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國籍詩人來到地球找尋食物,逐漸消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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