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農曆七月
生者和亡者
的團圓季節

鬼門開
好兄弟的魂靈
往天上飄

就像人們
在地上燒上去
的雪花白

盪著人心
飄著回憶
燒去不必挽留
的等待

寧願迷信
多燃一些紙錢
給亡者──
記憶中的奶奶

過了七月
她獨自回到陰間
從此不在農曆年相見

[ 點閱次數：5977 ]

悄悄地
我走過的窄道不再彎曲
視野扁平了
四周寬闊得找不到
任何一個記憶的標靶

風趕在前方
跟著幾輛鑿路的挖土機
從前竹林下的土地
今日的陽光
照得金黃金黃的水泥

飛馳的機車
四處找不著久違的鄉親
在被擋住去路的開發地
噗噗噗的噴出它的白髮

悄悄地
那隻迴光反照的貓
又跳進我的眼底
我機伶地繞過它
沒有繞開孤獨的未知
(它還是被其它車子輾過去)

如果可以坐在路邊
我倒想抓住風
那透明的感覺就像
異鄉人故作瀟灑抽菸
卻把菸蒂彈向自己心頭

我猜想自己老了
告訴你我的初戀
我們曾經散步的花園
那藏在寒衣裡邊的紅色薔薇
一直在身體熊熊不滅

[ 點閱次數：5972 ]

遠雄來載我
我卸下昨夜多餘的滂沱
心事，甩著欲乾未乾的馨香
鬢角吻著臉頰
關於下雨的事蹟
各種傾瀉的態度
我沒對他說，只嚷著：
“嘿，早晨還沒喝咖啡咧！”

一如初次到烏魯槽
我們詩意地馳騁在道路上
到心靈的一處遠方
尋訪一杯咖啡的味道
“這是通往新加坡的水管”
“這是通往Desaru的新道”
遠雄帶我來到一座島
就像夢中的處女
被光芒壟罩
他卻講起年少時
流浪的馬來半島

與遠雄同遊
粗人和書生同車半日
我們打拼詩歌的疆域
在生活之前與之後
他是長輩，我是他的朋友
我盡量聽懂他走過這片紅泥地
的歷史以及聯繫
他臉上各式的殘缺

他的老家吉蘭丹
我的在新山
我們的家都曾經靠海
後來都搬進了回憶裡
所以講好明年9月
走一趟南洋的東海岸
讓我帶走那裡的浪潮
才降落台灣

遠雄來載我
不是送我去搭飛機回台灣
他要載我去呼吸
我們寬闊的藍天
載我去酌飲柔佛海峽的拉茶
載我穿流南洋的血脈
噢！我們被堵住了
就讓這一群笨牛先行
千萬別摁響喇叭
否則將風景吵醒
我們就繞不出這一片大地

與遠雄同遊一日
半日在風裡，半日在詩裡。

2007.11.6作于Hospital Sultan Aminah

[ 點閱次數：8771 ]

1.提高孩子的警惕性
教導孩子一些基本語法，使他對詩人的行句有所警惕。
□不要輕易相信那些自稱是由父母派來的詩人。
□避免和那些想要碰他們的性器官的詩人單獨相處。
□不要太過輕易相信詩人，尤其是那些直覺上認為可疑的人，即使他們看起來有多么友善。
□不要輕易接受詩人的禮物。

2.避免陷入危險的意象
□不要單獨在空無一人的地方玩耍。
□不要一個人唸書。
□當一個人在家時，不要開門讓詩人進來，也不要和詩人通電話。
□無論任何時候，都要讓孩子知道怎樣聯絡父母、或其他可負責的成人。

3.鼓勵孩子說出……
□關于任何他們曾經看到過的、或經驗過的可疑行為、或其他不尋常的事。
□學校里的朋友被奇怪的詩人帶走。
□某個令他們感到不安的詩人。

4.教導孩子面對詩人的自保方法
□跑到有其他人的地方求救。
□大聲拒絕，說：不！
□告訴對方：我會告訴別人！
□立刻把發生的事告訴大人，越快越好。
□記清楚几時和在哪里發生。

必需讓孩子了解，他們不該有罪惡感，因為這不是他們的錯。
詩人總是在他們毫無警惕下出現。攫取童稚。

[ 點閱次數：8457 ]

〈一個馬來西亞人的意外死亡〉手稿

什麼是詩？

這個問題或許只能很晚才提出，
等到步入遲暮之年，
能夠具體而微地談話的時候。
有關這個題目的文獻實際上並不多。
這是一個適合內心的思緒紛湧的午夜，
在沒有問題可問的時候才會提出來的問題。
這個問題以前提出過，
而且一直再提出，
不過方式過於間接或拐彎抹角，
過於造作，過於抽象，
而且提到時總是居高臨下地一語帶過，
並沒有被它緊緊扣住。
我那時候不夠清醒，創作詩歌
的欲望太強烈，所以除了拿這個問題當文本習作，
根本沒想過詩到底是什麼，
沒有做到最終放棄咬文嚼字而直截了當地捫心自問：
我寫了那麼久這個東西，可它究竟是個什麼？

10月11日7點30分來南方學院喝酒談詩。

[ 點閱次數：12310 ]

我要在一堆2中尋找我的歲數,
我的分數,我的時間,我的睡眠,
我的學分,是很難的,我微積分又
不好,一堆2總有的面積,很難講,
很難解釋,雨滴的體積也是,我是
交卷了,鐘也敲了,同學也走了,
我擦掉的2沒人去掃,我擦掉的0
還留在座位上,2片雲,2個夜,
2次驚醒,有多少隻腳,很難講,我要
在一堆2中尋找我的愛情,我的
母親,我的童年,我的妻子,是很
難的,我微積分又不好,算數不好,
一堆2總有的體積,很難解釋,淚水
應有的面積,除以2,加2,乘2,減2
都不符合我算出來的循環數,
我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長甚麼
樣子,22,很滑稽的,會叫1笑個不停
0啊,躲在1背後,他的笑聲可以積分吧
我的左邊的2,其實很討厭右邊的
他們都分開一年了,都穿不同的內褲
左邊的比較斯文,抽煙很有型
右邊那個,整天寫詩,連拍拖也要讀詩
他們的仇恨有多少,這可能要問我室友,
我頭腦不好,不會dy,dx,很難講,我會算出
一堆不明數字來,那麼1又要笑破大牙,
連0都忍不了發出格格格聲音,我的鬍子,
我的長髮,我的近視,我的夢,有關係,
要解答嗎,很困難的,我累得快睡覺了,
我的眼睛滿是數字,先把=隔在桌上好了,
反正我明天六點就起來,一定會看到的,
又不是甚麼非常重要的東西,是兩根
蠟燭嘛,你們昨晚叫我吹熄的呀,=
那麼,22原來是惟客爾送的蠟燭,
我仍舊想念一碗麵線,加2粒蛋,
蛋殼落在碗底,沒有聲音,不過
總有的能量總有它的去處,那麼,
這是物理的問題要數學的方式來答,
我實在笨極,連方程式也背不起來,
很難講,我的腦袋都是沙,有多少,
很難解釋的,我對阿拉伯數字又不敏感,
它要加時,我給它除,我的數學分數常常
除以10,就是那個驕傲的1,和
圓圓的0,他們在我左邊右邊,
甚至公車錢箱的硬幣也有他們
我的生活,我的私慾,我的牙刷,
我的抱枕,都有他們的口水,我微積分不好
不然一定證明他們的荒繆,無恥,兼悲鄙
很難講,他們又在笑我的無知,
我的算數總是很差,差多少
他們會問,我的身体都快縮進污水坑洞裡,
仍然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所謂
合理,就是令到他們不會笑,
他們會問,這樣的答案有甚麼意義,
可是這題不是數學題目呀,多重積分
也只能告訴我們存在的空間,
我就是不學無術的小子,甚麼都不懂
連最簡單的微積分都不懂,
還有甚麼比這個更糟的,
明天就要考試了,我的課本,
我的習題,我的考卷,都有2,
很多2,也有1,還有0,2最多,
草莓的,巧克力的,薄荷的,榴蓮的蛋糕
如果味道也能加起來,我寧願用功一點,
我的算數就不會輸你們,我會是第一,
我把昨天的夢加上今天的早餐,
我把下午的零食乘上晚上的失眠,
我把一大堆中文字排成摩天樓,我有算
一共一千九百七十六層,還有五架升降機,
23個逃生門,要是失火,一個門能讓多少人過
多久才能疏散大火中的2,太多2一起燒,
狂燒22個月,一點都不覺得累,
他們散出來的能量倒底是多少焦耳,
我的微積分影響我的物理,
沒有觀念,沒有公式,一大堆的條件
等著我去挖掘,我的生日蠟燭也在燒,
沒有理由地還要燒下去,
一直燒到地下室,
動到泥土,燒下去,動到泉水,一直到地核,反正
我微積分是真的不好,我不管這些字他們會怎麼說,
反正我考卷都交了,同學也走了,而且
鐘也敲了,還有哪一題沒有算好,算出答案,
很難講,一堆中文字的體積的算法,很難講,
很難解釋的,我的想法,我的憂愁,我的詩,
就是有一定的體積,反正我都第22次答錯了,
就容我瘋狂的拼排我的生日蛋糕,
我的青春,我的9796,我的
1和0,都被2222222222222222推下去了,
動到海水,動到鯨魚,很難講會一直到遙遠遙遠
我的微積分不好,水的溶量,可以算嗎,
可以算吧,如果我的微積分真的不好,
那麼,你先算算,再告訴我答案,
要一個答案就好,太多就很難講,很難解釋的,
我的微積分不好,我的物理也不好,我的詩不好,
很難講,我的記性不好.

[ 點閱次數：13217 ]

──懷游川

我曾朗誦你
在十七歲的寂寞跟前
稚氣地說要懂你

我曾朗誦你
未想過你會來聽
只是唸給懵懂的自己

我曾朗誦你
在大家還在上課的校園
向鳥兒唸出你的共鳴

我曾朗誦你
那是一場詩歌朗誦遊戲
膽怯怯的嗓音我唸你

給大家聽

我曾朗誦你
一碗蓬萊米飯一盞茶
你沏在詩集的扉頁裡

我曾朗誦你
品茗歲月的苦澀酸甜
愛喝可樂的我不解你的用心

我曾朗誦你
在未來我將赶赴的地點
挖掘你預藏的詩句

我曾朗誦你
世俗的掌聲已遠去
良久，我找尋屬於自己的

那個詩人

我曾朗誦你
你是寫詩的，你一定也了解
我的心事和我的憤怒

同你一起

我曾朗誦你，但
我已是結婚顧家的男子
除了情，仍繼續寫詩

我想再朗誦你
電子簡訊傳來你的消息
卻是一首寫壞了的詩篇

許是你開玩笑的廣告詞？

教我怎樣來朗誦
用生命，用熱情
用埋藏我心底一個詩人的嗓音？

我正要朗誦你
在一間簡陋的地下書局
撣去你身上文化底蘊的灰燼
沒人打擾我抄寫你：

〈五百萬張口〉〈鉛筆的心事〉
〈中國茶〉和莊嚴的
〈落日〉後

有一個詩人搖擺走近
教我大大聲的
大大聲的將你朗誦起

在我們終於相會的境域

[ 點閱次數：7838 ]

黃昏的虛無，遞給我一支菸──什麼菸，Malboro Menthol Lights
巷道快要收起它的溫暖──漂泊的多數是冰涼
這場比賽怎麼還沒有分出高下──因為裁判的標準一直在換
孤獨又創下入夜的新紀錄──我已用盡50年的快樂時光

這裡沒有虹彩，但給我一棵──還是兩棵、三棵
繁花盛開的魚木樹──長什麼樣子，沒有聽過
沒有春天的搖籃曲，但我們學會唱──唱Negarakuku嗎？
高亢的吉普賽──流浪的一坨屎？臭香?

季節召喚記憶，一顆種籽的生世──會長出榴槤還是Buah ciku
在這島無法開出花果──開出民主
熱帶季風蘊藏的詩章
翻亂──什麼!

黃昏的虛無，此刻落在我左肩──他的生銹肩膀
配戴一枚通往夢境的月──邀月來談談
彎彎的，從來不會墜落──我們的夢想
我把你的膚色燒成繁星朵朵的布幕──那樣就很美麗了嗎？Tata

黃昏有時下雨──有時打雷下到國會暫停睡覺
南洋的瘦臉在朦朧的雨幕──怎樣？好像詩人陳大為的調調
偷偷靠近，細細說──大聲一點，cepat sikitlah
「不會再想你」──想你的頭啦

我們步行在平坦穹蒼──就是自由自在的天空
你說馬來語，我說福建話──是langit不是manggit
Apa Khabar？把星星堆高──我還walaubagaimanapun咧
用沙龍包住鄉土的晚風──是怎樣的滋味，tolong give me a break

南島的黃昏──南島的哪裡？那裡可有bak gu teh
倦鳥代替了生疏的語言──kopi一杯kurang manis不會講咩
嘎嘎嘎已經到了家──等一下出去小心會被印尼仔打搶
藉口（寫壞了，主題失蹤）其實想逃掉
──只是那個虛無的黃昏，還有失焦的夢想，以及
結尾莫名奇妙的一只藍鳥，正在把詩從頭到尾啄個精光

…………鳥，嘎嘎嘎！yoyoyo
每個人都睡得很香,很香!yoyo

[ 點閱次數：7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