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鵬部落︱ 周若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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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会想办法舍弃一些琐碎的事物。起因是一次收拾书房时,发现许多弃之可惜的小物件,诸如朋友送的小玩偶、做简报时忘了带而临时买下的滑鼠、车展送出的帽子、银行酬宾的原子笔和望远镜、厚厚的账单记录等等,书桌凌乱,抽屉也塞了一堆。就算收拾好了,不久又因平日添加杂物,又乱七八糟了。我总觉得书房同时反映着和影响着心绪,若杂乱无章,则生活也一样。
我记性差且粗心大意,常常忘记东西收在哪里。杂物越多,找起失物来翻箱倒柜的工程就越庞大。我觉得收拾和寻找都是浪费时间损耗生命的活动,如果这些物件本来不存在,就没这些烦恼了。於是我便开始了我的简约运动。
首先销毁的是帐单,欠别人钱就不必记得那么清楚吧,把近期的帐单扫瞄进电脑后,通通丢掉,忽然间几个肥厚的档案就不见了。过程中发现,其实有好几张信用卡用量很低,都是当初贪图信用卡公司给的小甜头而申请的,为此费功夫处理其帐单实在不值,当下全部剪掉,从此每个月就多出一点钱和时间。
我还发现自己有一大堆塑胶卡片,这年头似乎每间商店都在搞会员制,其实我不常光顾任何一间,干脆把卡片全部丢弃。你相信吗?我没有一触通卡,连提款卡也没有,因为我们的大马卡身份证就已经具备这些功能。
日常工作上其实有许多东西是毋须储藏的,比如名片,存在电脑和私人电子助理,更方便搜寻。我只收藏具纪念价值的名片,像恩师的、亲人挚友的,其他输入后一律丢弃。我也少用笔记本,一概写入电脑或手机,即不易遗失又不浪费纸张。
致於那些帽子、原子笔、望远镜等小东西,於我无用,但其他人可能用得着。我把它们一一上载拍卖网站,贱价卖出。卖不出的,能捐作慈善的就捐出去,不然就送给朋友。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他没说明勿施於人又当如何处置呢?与其搁在一角结蜘蛛网,不如让它另觅新主尽其所用。於是我又多了一些空间。
第一回合大扫除后,每天我都留意身边还有没有不必要的物件,尽快清理。这感觉有点像减肥,在为生活瘦身,过得更轻松自在。要知道,少拥有一件东西的好处不只在空间和时间,这件东西不复存在了,我就不必为它费半点心思,烦扰更少了。
许多人喜欢大,房子要大,车子要大,我则偏好“小而够”。大其实是很麻烦的。房子越大,要打理的部分就越多,越容易堆积杂物,人和人相隔越远。车子大就难免重,就得耗更多的汽油,损耗更多轮胎,操控也没有小车的灵活。我喜欢双门车其中一个理由便是自己常常独来独往,后座多余,何必耗油多载两个空座呢?
每天送掉东西还不够,还得确保不要添东西。我要购物前总要三思,想的倒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添乱”。有时商家促销送赠品,我坚持不要,店长总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在茶餐室偶有老人家兜售什么,我若有心帮忙,就只付钱不要货,或立刻把货品转赠。
简约至极者之一是印度的圣雄甘地。他放弃财货,生活简单,弃穿象征成功与财富的西装,改穿印度土布制的衣服。也许正因为心无所欲,心胸才容得下国家黎民。我等凡夫可不能与圣雄相提并论,我还是有喜欢的东西,例如车子。可是啊一辆车子不只是一辆车子,它是引擎变速箱悬挂系统电脑冷气轮子数以百计的部件装配而成,每一样都可能不定时给我一些麻烦。这岂非庸人自扰又一力证。
我还喜欢书。就算自以为已把一本书的内容尽收腹中,仍然不舍得把它送走,总觉得随时有可能再用得着。尤其一本好书,重读时往往有不同的体悟,更难割爱。本来书籍是很容易打理的,分类塞满书架便是。偏偏我喜欢到处看书,无论是在书房、客厅、饭桌、卧室,一有空档就看书。所读书种也不专一,什么心情读什么书,所以常常东丢一本西放一叠。虽然像是凌乱,但在我心中却是井然有序,都在伸手可及之处,丝毫不嫌。或许乱与不乱视乎用与不用,在乎一心。
除了舍物,接下来我在练习舍事。少见闲人,少管闲事。像付水电费就是闲事,花点功夫安排好自动转账,就再也不必想起了。曾有一段时期,三五朋友常常嘛嘛档小聚,谈的都是无关宏旨的琐事,现在只是偶而为之。我也曾为了广建人脉参与许多商务上的应酬,后来发现这些肤浅的交情甚难久远,从此重质轻量,精挑细选。这可不是与世隔绝,反而是为了有更多时间关心真正重要的人,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记得听谁说过,所谓“舍得”,即是因舍而得,大概和我的简约运动的道理契合。但是这舍得之间是万不能相计较的,否则执著了,本想送走的烦恼,岂不又抱了一堆?
後记:本文刊於2009年9月刊於普门,编辑王国刚因篇幅关系,删掉一些。在此刊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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