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鵬部落︱ 周若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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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友们在咖啡座聚谈沙龙主题——八十年代。大家高谈阔论,居然连年青的嘉仁也能清晰忆述年代和事件。我在大家临时建构的时光大道疾驰,一面面飞快的告示板似曾相识,不及细想已匆匆掠过。我在找寻自己的记忆出口,渐觉迷失。
“那时候我仍在小学。”
从一年级开始,年份数字才重要起来。在那以前,日子是今天串着明天,谁在意年月呢?第一年的考试我误以为填字游戏,竟轻松考得第一名,以后,才懂得 计较分数和名次。不记得那一年开始作文了,但依稀记得那篇“我的志愿”,我说想当警察,学电视里神勇的警探破案缉凶,我还常为此读解侦探推理迷题锻练脑 筋。父母不太在意,他们对於我的善良满怀信心,说什么也不会自甘堕落。
“当年有什么好电影?”
有一次去看电影途中,车子开得快了一点…从此我觉得警察未必是正义的。那场电影是“超人”,我和表哥都觉得,只要行侠仗义,就算错穿内裤招摇过市也 不是一回事。明知超人不是地球人,我们还是把被单当披风试了几次,证实自己不能飞行。后来,我遇见了卡通里幽默热诚的蜘蛛侠,他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立 志长大要成为蜘蛛侠。
蜘蛛侠也是地球人,他的网其实是一种遇空气便凝固的化学液体,从戴在腕上的发射器喷出。只要我发明这种蜘蛛网液,我就能变成蜘蛛侠了。可是,另一个老师又要我们写“我的志愿”时,我没写出来…因为我不能暴露蜘蛛侠的真正身份。
“谁读过什么那时影响深远的书?”
在还未能拯救人类的时候,我也看小叮当。在我的心目中从不觉得叮当是机器猫,他绝对是有生命的好朋友。最吸引我的是叮当口袋里的法宝,让我想成为爱 迪生般的发明家,创造那些有趣的工具,尤其竹青蜓。今天的我并没成为发明家。许多人还在看小叮当,只不过版权问题让他易名为多拉A 梦。我问起友人的孩子,想不想当发明家,他说,想当大雄。
“晚了,大家还有什么事情要补充的吗?”
八十年代末上中学,我渐渐意识到当蜘蛛侠是很麻烦的事——其他不说,衣服和工具收在什么地方妈妈才不会发现呢?那个裁缝能做这样子的衣服?谁洗?再说,如果我真约了小敏去逛街,路上碰见坏人抢劫,我舍得抛下小敏去追贼吗?
中学老师仍要我们写“我的志愿”。我把蜘蛛侠的真相供了出来,而且想成为发明家、制成蜘蛛网液后,就量产作工业用途,赚钱了部分捐作慈善。那篇作文好像没拿很高的分数, 可能因为我没把最赚钱的点子写出来,生怕被盗用了。
发明是相当辛苦的工作,一来未必天天想到新东西,想到了还得研究开发,耗时很久而且未必成功。我应该再做一门赚钱的生意才可以维持。那时候,爸爸给 我买了一台电脑。我除了学写简单的程式外,就是玩游戏了。我家附近有一间电脑商店,柜台前摆了一列列的游戏磁片,价钱十分便宜。有时我要的游戏没现货了, 热心的店长苏珊把两片磁片放入驱动器,不一会就复制了新的一套。我比较空磁片和游戏磁片的价钱,觉得实在是一门好买卖。我向爸妈说了,他们似乎不太明白。 我又对补习老师说了,原来她的男朋友就做这行,之后还不时给我带来新游戏。
有一天我去买游戏时,苏珊居然说很忙不卖,只见她和店员们紧张兮兮的把磁片一张接一张的洗掉。我问为什么,她急急的说这些都不能留了,被捉到每张罚款一万元。离开商店后,我又问了几个人,但一直没谁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但我大约知道,这门生意不能做了。
“版权法令,是一九八七年生效的。”
“一九八五,国产车。” 啊是,当年是多骄傲的事情。我还记得国家英雄车的第一个电视广告,一个年青人驾来新车,几位老叔叔在扳动车门问扎不扎实。“笨蛋傻瓜,Kejayaan Malaysia” 广告歌是这么唱的。二十年后今天推出的新款国产车才开始说,扎实了。
转眼二十年,我的志愿变了几次,没当警察,只喜欢看电影里的。现在的工作和当年的作文相去甚远。校园里必还是写着“我的志愿”吧?有的事情一直没甚么变化,像大雄仍然依赖叮当,国产车依然门闭不拢窗关不上,,翻版生意依旧存在而且发扬光大…
有一晚我经过夜市,一个金发少年向我推销,当年我背叛了的蜘蛛侠。
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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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