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鵬部落︱ 周若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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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动地吟筹划期间,傅承得老師知道我在学魔术,问我:“诗和魔术可以结合表演吗?”我说:“我也甚感兴趣,在研究,很不容易。”他说:“噢。”
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傅老就告诉我:“动地吟的海报已经印好了,周若鹏表演魔术诗!这可是卖点啊!” 也就是说我好歹要凑合一套什么,不然就等同欺场, 万劫不复。
傅 老不懂魔术,当中难处他自不晓得(晓得也不会在乎,总之非要不可)。我专攻的是近景魔术,通常一次只对十来位观众近距离表演,所使用的道具较小, 娱宾的台词十分重要。一般上近景魔术成本低,适合我这类业余性质的魔术师。要在舞台上表演,所需要的技能和成本又是另一个层次,但那还不是最伤脑筋的。最 难的是创作过程。
第一难,台词受限。魔术中最重要的技巧之一是“错引”,局外人以为这是错误引导视线,其实高明的错引是引导观众的思考 方向,而台词的应用在错引中是举足轻重的--试想,不发一言,如何引导人的思路呢?在动地吟的舞台上我并非不能说话,但大致局限於朗诵的诗句,所以平常惯 用的、有效的台词都不能用。
第二难,魔术与诗的内容难有交集,就算有,成本我们未必付得起。我最喜欢的诗人朋友之一是吕育陶,他的作品意象变化新奇,每每让我惊叹不已。想要寻找设计魔术效果的素材,我首先参考吕育陶的诗。可是,且看吕育陶的《母親的結婚照》:
拍完照的第三天,後排的三叔
就化為一陣琉磺味的濃煙
只遺下一片衣袖伏在五金店前
想让一个三叔在众目睽睽下化为浓烟,当然可能。只是,吕诗人轻轻松松三行,台上噗一声三秒钟的消失,要演起来的成本大约可以再办三十场动地吟。
他 那首独树一格的情诗《你所未曾经历的支离感》,使用夸张的手法描写失恋者支离破碎的感觉,意象绝美,舞台魔术中也不乏让人“身首异处断手断脚”的 效果,可是如此一来我们的巡迴表演除了需要载人的巴士,还得为了一首吕育陶的诗多租用一辆载道具的货车。吕育陶和我为了林金城的《姿势论》,每场动地吟都 得张罗长椅厚布扫把棍,为椅子装饰,为棍子穿裤子穿鞋还吹气增肥,都深知准备道具之苦。你不明白我们在搞什么?那么下一场动地吟你来看(也许又是下一个十 年),或者联络大将出版社购买我们的光碟(相信早已售罄)。
第三难是表演之难,非得比一般朗诵多费数倍的功夫。原本朗诵者只需关注感情 的投入、声音的演出和 肢体语言的运用,加上魔术以后,就必须练习特殊手法,不时还得担心道具失灵。像我表演中压轴的部份,偏偏用上了一个常常失灵的工具,让我战战兢兢,在好几 场演出都失误了。动地吟后台甚至开赌,不是赌我失不失手,而是失手几次,可见压力颇大。要万无一失也行,成本增加至少十倍以上,够我再出版一本诗集。
我 还自我设定—项原则,必须是用魔术效果衬托原有的诗,而不能为了将就魔术而创作诗句。为什么如此限制呢?像诗人曾翎龙说的:首先,他必须是一个诗人。—些 西方魔术师如尚.休格、比尔.马龙等都曾以诗句作为台词表演魔术,甚至还有专为配合魔术套路而写的诗。他们是专业魔术师,不是诗人,因此首重娱乐效果,诗 只是工具,就算以其他台词取代,并不会影响魔术的完整性,但倘若除掉魔术,其表演的价值就蕩然无存。我集两种角色於一身,但首先我必须是一个诗人,魔术是 嗜好,并不会成为我的终生事业。因此我首重诗,除掉锦上添花的魔术,朗诵表演必须仍保有其独立的、完整的价值。
在寻找合适内容的过程中,吕育陶一行一行的逼我放弃:
上升的祈祷声触及历史厚积的云层
迅即化成石头利刃子弹落下
《未来的战争》 吕育陶
公平的阳光下
同样速度生长的稻米
被一千张不同味觉的嘴吃下
分解成两种上升的情绪
本村人
或非本村人
《两种速度旋转的螺旋桨》 吕育陶
而我多希望每天吵吵闹闹
互抛粪便的村人
有一天
会粪便般被排出去
成为有用的肥料
灌溉贫瘠的国土
《沼泽论》 吕育陶
(此诗所需道具成本最低,但恐怕观众掩鼻而逃)
许多作品主题的性质本来就无从用魔术效果加强或点缀,像《两种速度旋转的螺旋桨》、《浮生》等诗, 都在传达一些只有文字和语言能表现的讯息和情感,硬生生的为魔术而魔术,只会分散观众的注意,淡化诗的感染力,徒显突兀。
吕育陶诗中每有奇想,意象宏大,像《未来的战争》 ,就算理论上魔术能变,实际上的考量不允许。他还善作高密度的意象呈现,数行间变化多端,变魔术的速度怎样也追不上朗诵。
放 下吕育陶看其他诗人朋友的作品,我面对的问题也一样。其实,是大家都写得太精彩了。我曾在动地吟的舞台上,公开称许众诗人才是了不起的魔术师,当时大家或 许以为我随便赠高帽子,其实句句由衷。诗人用文字在读者的心眼前施展魔法,牽引他们走过纵横的想像,留下那情感的刻印是一般戏法所不能及的。在吕育陶“万 能的想象王国”里,我一个学艺未精预算不足的魔术师,拍马难追。
更重要的是,就算魔术师能把自由女神象变走,穿透万里长城,观众心里清 楚——那只是一场精彩万分的幻象,一道精密的谜题,魔术始终是“假”的,所 以,观众看过了表演总要理性的分析:他是怎样办到的?而诗的意境再虚幻,底下的情感是真实的,讯息是真实的,读者和作者以诗接轨,诗人的理想再遥远,有共 鸣的读者也希望能成真。这种认同感,魔术师永远得不到。
我绝对不是贬低魔术,浸淫数年,它肯定是一门高深的表演艺术,只可惜多被误解和滥用。魔术和文学的 领域大相径庭,在观众或读者心目中的定位畢竟不同。
我后来是在自己的拙作中找到魔术能配合的部份。《速读》和《报变》诗眼处用了比较容易处理的意象, 即是雪和火。先看《速读》
…
趁头条倒塌为专题收缩成随笔
到无所谓提不提
必须速读
谎言纷飞成冬雪
冬眠本是生理时钟,一夜间
又浪静风平
细胞的梦呓渐渐僵硬
在你我脑死以前
必须速读
很巧的,《速读》末二段从报章写到冬雪,正好和传统的魔术套路“暴雪”契合,只不过“暴雪”是把白纸变飞雪,我则改用报纸。而且,诗中整个变化耗了四行,和吕育陶的节奏相比,这是龟速,我有足够时间拿道具撕报纸揉成一团变作飞雪还能摆姿势装帅。
...
我步入平静的办公室
冷气,很冷
昨夜的烈火真在这里烧过吗?
椅子无奈的坐在原位
秒针追逐虚拟的截止时间
新鲜赶制的真相还贴不稳纸张
就被不识趣的民间野狗衔走
边走边抖落的文字
休想用纸包火!
《报变》 周若鹏
《报变》末句用火,火是在魔术世界里常用到的,不难联想到“火书”魔术。首二段以朗诵为主,最后火光突现,希望带给观众惊奇,画龙点睛。
《速读》和《报变》的主题都较为沉重,最好能在中间加插一段轻松的表演,缓和一下观众的情绪。于是我便致力寻找比较幽默的诗作:
用很贵的入口春药
维持高举的假象
冲刺欢呼,拒绝考虑
高潮可能是假装的
翌日就街知巷闻了
疲软……疲软……
《股市》 周若鹏
诗 中意指何物何须赘言,魔术界中棒状用品甚多,首推魔术棒。我把传统的“软棒”套路套在此诗上,请来喜感十足的吕育陶配合演出。后来听说众诗人偷看了我醉后 遗漏的魔术箱,育陶大概学会了魔棒变软变硬的秘诀,在最后一场动地吟脱线演出,拒绝变软,他说:“我疲软了九场,这回怎样也要硬一次!”全场笑倒。
至於为林金城《姿势论》配合的魔术,则是灵光一闪而得。
一躺就是多年
姿势不变
才能显现出五年一次
惊天动地的小变
《姿势论》林金城
开 会谈到这首诗,我立刻联想到一个让人卧着悬浮的老戏法,而其秘密最后是要自行揭穿的,以博观众一 笑,和诗末“小小的站起”句不谋而合。这场表演赢得许多笑声和掌声,只辛苦了“悬浮”的吕育陶,一来这环节的道具准备工作最繁琐,二来表演时最耗体 力,下一个十年老吕大概没那等腰力了,故此为文记之!
我还会再创作和表演诗魔术吗?不知道,看机缘。搜肠刮肚才勉强凑得三四首诗的演出,实在太累人。不过,所谓机缘,也许无非是下一次傅老说:“海报已经印好,周若鹏表演魔术诗!”
星洲日報/文藝春秋‧周若鵬.2009.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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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友们在咖啡座聚谈沙龙主题——八十年代。大家高谈阔论,居然连年青的嘉仁也能清晰忆述年代和事件。我在大家临时建构的时光大道疾驰,一面面飞快的告示板似曾相识,不及细想已匆匆掠过。我在找寻自己的记忆出口,渐觉迷失。
“那时候我仍在小学。”
从一年级开始,年份数字才重要起来。在那以前,日子是今天串着明天,谁在意年月呢?第一年的考试我误以为填字游戏,竟轻松考得第一名,以后,才懂得 计较分数和名次。不记得那一年开始作文了,但依稀记得那篇“我的志愿”,我说想当警察,学电视里神勇的警探破案缉凶,我还常为此读解侦探推理迷题锻练脑 筋。父母不太在意,他们对於我的善良满怀信心,说什么也不会自甘堕落。
“当年有什么好电影?”
有一次去看电影途中,车子开得快了一点…从此我觉得警察未必是正义的。那场电影是“超人”,我和表哥都觉得,只要行侠仗义,就算错穿内裤招摇过市也 不是一回事。明知超人不是地球人,我们还是把被单当披风试了几次,证实自己不能飞行。后来,我遇见了卡通里幽默热诚的蜘蛛侠,他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立 志长大要成为蜘蛛侠。
蜘蛛侠也是地球人,他的网其实是一种遇空气便凝固的化学液体,从戴在腕上的发射器喷出。只要我发明这种蜘蛛网液,我就能变成蜘蛛侠了。可是,另一个老师又要我们写“我的志愿”时,我没写出来…因为我不能暴露蜘蛛侠的真正身份。
“谁读过什么那时影响深远的书?”
在还未能拯救人类的时候,我也看小叮当。在我的心目中从不觉得叮当是机器猫,他绝对是有生命的好朋友。最吸引我的是叮当口袋里的法宝,让我想成为爱 迪生般的发明家,创造那些有趣的工具,尤其竹青蜓。今天的我并没成为发明家。许多人还在看小叮当,只不过版权问题让他易名为多拉A 梦。我问起友人的孩子,想不想当发明家,他说,想当大雄。
“晚了,大家还有什么事情要补充的吗?”
八十年代末上中学,我渐渐意识到当蜘蛛侠是很麻烦的事——其他不说,衣服和工具收在什么地方妈妈才不会发现呢?那个裁缝能做这样子的衣服?谁洗?再说,如果我真约了小敏去逛街,路上碰见坏人抢劫,我舍得抛下小敏去追贼吗?
中学老师仍要我们写“我的志愿”。我把蜘蛛侠的真相供了出来,而且想成为发明家、制成蜘蛛网液后,就量产作工业用途,赚钱了部分捐作慈善。那篇作文好像没拿很高的分数, 可能因为我没把最赚钱的点子写出来,生怕被盗用了。
发明是相当辛苦的工作,一来未必天天想到新东西,想到了还得研究开发,耗时很久而且未必成功。我应该再做一门赚钱的生意才可以维持。那时候,爸爸给 我买了一台电脑。我除了学写简单的程式外,就是玩游戏了。我家附近有一间电脑商店,柜台前摆了一列列的游戏磁片,价钱十分便宜。有时我要的游戏没现货了, 热心的店长苏珊把两片磁片放入驱动器,不一会就复制了新的一套。我比较空磁片和游戏磁片的价钱,觉得实在是一门好买卖。我向爸妈说了,他们似乎不太明白。 我又对补习老师说了,原来她的男朋友就做这行,之后还不时给我带来新游戏。
有一天我去买游戏时,苏珊居然说很忙不卖,只见她和店员们紧张兮兮的把磁片一张接一张的洗掉。我问为什么,她急急的说这些都不能留了,被捉到每张罚款一万元。离开商店后,我又问了几个人,但一直没谁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但我大约知道,这门生意不能做了。
“版权法令,是一九八七年生效的。”
“一九八五,国产车。” 啊是,当年是多骄傲的事情。我还记得国家英雄车的第一个电视广告,一个年青人驾来新车,几位老叔叔在扳动车门问扎不扎实。“笨蛋傻瓜,Kejayaan Malaysia” 广告歌是这么唱的。二十年后今天推出的新款国产车才开始说,扎实了。
转眼二十年,我的志愿变了几次,没当警察,只喜欢看电影里的。现在的工作和当年的作文相去甚远。校园里必还是写着“我的志愿”吧?有的事情一直没甚么变化,像大雄仍然依赖叮当,国产车依然门闭不拢窗关不上,,翻版生意依旧存在而且发扬光大…
有一晚我经过夜市,一个金发少年向我推销,当年我背叛了的蜘蛛侠。
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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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牢友林健文
於是我错过你最后一个自由的夜宴
自你将赴的牢笼向过去的时空招手
后悔,是必然的
你不信,也是必然的
一如你必然的相信
这是人生之必然
朋友啊,作为你的朋友
我不能在你懊悔时讥笑你
我会陪你并肩坐在笼里
向吕育陶周若涛招手
2009.09.19
后记:林健文婚宴前夕邀众聚酒,我恰遇家事缠身未克出席,寄此诗戏之,黄俊麟现场朗诵。据说有录影,待我找到了再补上。
[ 點閱次數:4338 ]
追小说很平常,但能吸引我追读的散文集是从来没有,因此要特别推荐曾翎龙的"我也曾经放牧时间"。
曾翎龙是我的朋友,我常读到他的 诗,散文在这以前倒是不曾读过,实在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也能如此细致如尘。散文的篇幅比诗长,对某些体栽来说空间比较大,翎龙丰富的文字得以淋漓尽致的发 挥,娓娓述说他对生活清晰如摄影机的记忆以及细腻的情感。翎龙只比我年轻两三岁吧,他少时经历的光景也是我曾见证的,但生活磨人心灵长茧,许多事物已久久 不曾想起,翎龙一章一节像慢镜头般地为我重播,我像在追香港连续剧,男主角是我自己。
据知某副刊主编对翎龙说,他的散文写得比诗出色,翎龙有些介怀,在书中后记强调"首先,他必须是一个诗人"。让我也来刺激翎龙一下:那位主编说得很中肯,我亦有同感。
可是,散文和诗如何能直接比较呢?其实我相信读者有此感觉,是因为作者能在散文和诗两种文体熟练的表现不同程度的情感。诗也许比较内敛,散文则较为直接,所以读起来感觉强烈些,当下就会觉得"散文比较好"。
其实不要紧的,现在卖散文,姑且承认散文比诗好,到再出版诗集时,再作别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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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会想办法舍弃一些琐碎的事物。起因是一次收拾书房时,发现许多弃之可惜的小物件,诸如朋友送的小玩偶、做简报时忘了带而临时买下的滑鼠、车展送出的帽子、银行酬宾的原子笔和望远镜、厚厚的账单记录等等,书桌凌乱,抽屉也塞了一堆。就算收拾好了,不久又因平日添加杂物,又乱七八糟了。我总觉得书房同时反映着和影响着心绪,若杂乱无章,则生活也一样。
我记性差且粗心大意,常常忘记东西收在哪里。杂物越多,找起失物来翻箱倒柜的工程就越庞大。我觉得收拾和寻找都是浪费时间损耗生命的活动,如果这些物件本来不存在,就没这些烦恼了。於是我便开始了我的简约运动。
首先销毁的是帐单,欠别人钱就不必记得那么清楚吧,把近期的帐单扫瞄进电脑后,通通丢掉,忽然间几个肥厚的档案就不见了。过程中发现,其实有好几张信用卡用量很低,都是当初贪图信用卡公司给的小甜头而申请的,为此费功夫处理其帐单实在不值,当下全部剪掉,从此每个月就多出一点钱和时间。
我还发现自己有一大堆塑胶卡片,这年头似乎每间商店都在搞会员制,其实我不常光顾任何一间,干脆把卡片全部丢弃。你相信吗?我没有一触通卡,连提款卡也没有,因为我们的大马卡身份证就已经具备这些功能。
日常工作上其实有许多东西是毋须储藏的,比如名片,存在电脑和私人电子助理,更方便搜寻。我只收藏具纪念价值的名片,像恩师的、亲人挚友的,其他输入后一律丢弃。我也少用笔记本,一概写入电脑或手机,即不易遗失又不浪费纸张。
致於那些帽子、原子笔、望远镜等小东西,於我无用,但其他人可能用得着。我把它们一一上载拍卖网站,贱价卖出。卖不出的,能捐作慈善的就捐出去,不然就送给朋友。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他没说明勿施於人又当如何处置呢?与其搁在一角结蜘蛛网,不如让它另觅新主尽其所用。於是我又多了一些空间。
第一回合大扫除后,每天我都留意身边还有没有不必要的物件,尽快清理。这感觉有点像减肥,在为生活瘦身,过得更轻松自在。要知道,少拥有一件东西的好处不只在空间和时间,这件东西不复存在了,我就不必为它费半点心思,烦扰更少了。
许多人喜欢大,房子要大,车子要大,我则偏好“小而够”。大其实是很麻烦的。房子越大,要打理的部分就越多,越容易堆积杂物,人和人相隔越远。车子大就难免重,就得耗更多的汽油,损耗更多轮胎,操控也没有小车的灵活。我喜欢双门车其中一个理由便是自己常常独来独往,后座多余,何必耗油多载两个空座呢?
每天送掉东西还不够,还得确保不要添东西。我要购物前总要三思,想的倒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添乱”。有时商家促销送赠品,我坚持不要,店长总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在茶餐室偶有老人家兜售什么,我若有心帮忙,就只付钱不要货,或立刻把货品转赠。
简约至极者之一是印度的圣雄甘地。他放弃财货,生活简单,弃穿象征成功与财富的西装,改穿印度土布制的衣服。也许正因为心无所欲,心胸才容得下国家黎民。我等凡夫可不能与圣雄相提并论,我还是有喜欢的东西,例如车子。可是啊一辆车子不只是一辆车子,它是引擎变速箱悬挂系统电脑冷气轮子数以百计的部件装配而成,每一样都可能不定时给我一些麻烦。这岂非庸人自扰又一力证。
我还喜欢书。就算自以为已把一本书的内容尽收腹中,仍然不舍得把它送走,总觉得随时有可能再用得着。尤其一本好书,重读时往往有不同的体悟,更难割爱。本来书籍是很容易打理的,分类塞满书架便是。偏偏我喜欢到处看书,无论是在书房、客厅、饭桌、卧室,一有空档就看书。所读书种也不专一,什么心情读什么书,所以常常东丢一本西放一叠。虽然像是凌乱,但在我心中却是井然有序,都在伸手可及之处,丝毫不嫌。或许乱与不乱视乎用与不用,在乎一心。
除了舍物,接下来我在练习舍事。少见闲人,少管闲事。像付水电费就是闲事,花点功夫安排好自动转账,就再也不必想起了。曾有一段时期,三五朋友常常嘛嘛档小聚,谈的都是无关宏旨的琐事,现在只是偶而为之。我也曾为了广建人脉参与许多商务上的应酬,后来发现这些肤浅的交情甚难久远,从此重质轻量,精挑细选。这可不是与世隔绝,反而是为了有更多时间关心真正重要的人,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记得听谁说过,所谓“舍得”,即是因舍而得,大概和我的简约运动的道理契合。但是这舍得之间是万不能相计较的,否则执著了,本想送走的烦恼,岂不又抱了一堆?
後记:本文刊於2009年9月刊於普门,编辑王国刚因篇幅关系,删掉一些。在此刊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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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