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 If frown is shown t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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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莹以及令狐臭乏味的靠在小小一张圆桌上坐着。
我乏味是因为被小莹抓到,破坏了青蚶的好事。
令狐臭乏味是因为被我破坏了他的好事。
小莹乏味是因为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好事。PUB根本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美好。我看她的神情,几乎被烟呛到想带防毒面罩了。
“你可以叫他们把音乐关小声一点吗?”小莹对我道。“很吵。”
“可以。不过你得等一等。”
“要等多久阿?”
“等我买下这间pub。”我道。
令狐臭一直试图偷听我们的对谈。那无非是痴心妄想。环境实在太吵了。
“很闷。”小莹道。“说个冷笑话来听听罢!”
去你的。你当我是冷气机阿?
“你知道大马最长的河是哪一条吗?”我道。
“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猜,只是等着答案。
“sungai Long。”我道。
“....”
“那你又知不知道,大马哪个地方的先贤是最寂寞的?”
“不知道。”
“柔佛古来。”
“为什么??”
“因为古来圣贤皆寂寞。”
她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巴笑,又开始打我。
我想,如果Mr Bean是她哥哥,肯定是英年早逝,早早就被打死了。
“知不知道,大马哪个地方的人最短命?”
“吉隆坡?吉隆坡生活压力大。”
“不是。答案是古来。”
“为什么????”
“因为人生七十古来稀。”
小莹状作晕倒。
我转过头,无意中发现那群为了寻找claire而袭击我们的人,在另一张桌前坐着。那群人渣。我机车上还留有他们灌的强力胶。
我连忙转过头,努嘴示意小莹看。她转头一看,随即转回头,装作若无其事。
“走吧。”我对小莹道。“离开这里。”
小莹点点头,对令狐臭道:“我得走了。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的晚餐,谢谢你的款待,谢谢你送的小礼物,还有谢谢你偷偷丢进我饮料的小药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成份,不过我没喝就是了。再见。”对他甜甜一笑,便起身准备要走。
那番话出来,不只是令狐臭呆掉,连我也呆掉了。
小莹这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以后我得多添些香油钱才行。
我将小莹拉到一边,低声对她道:“你哥哥在门口边。你自己过去和他会合。”
“我哥?你们监视我?”小莹脸色一沉,便要发作。
“现在不谈这个。”我道。“你先去找你哥出来,然后去揍他一顿。”
说完我便折返,走向那群人渣。一路上遮遮掩掩,怕被他们发现。但我发现,他们似乎喝了不少,看来神经线也开始迟钝了。根本没有理会周遭事物。
我走到最靠近他们的角落,试图偷听他们说话。但我发现那很辛苦。
音乐实在太大声了。若非我玩摇滚组乐团习惯了嘈杂,想要听见他们说话实在不容易。
断断续续还是听到了一些。没有我要的资讯。
我继续耐心等待。
半小时过去了。
裤袋手机一直在震。是青蚶打来催促我离开。我索性将手机关上。
那群人渣还在说些有的没的。忽然,我听见了claire这个字眼,立即集中精神,尽最大努力偷听。
简直快练出天耳通了。
“...没看到claire下来玩...避开我们...怕了你?”
“...真是野猫一只...销魂...”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走过去听。
“把claire的短片bluetooth给我啦。只有你一个人尝过那滋味,给我们欣赏一下不行吗?”
“不行。你看了短片以后放上youtube,那岂不是连我也被全世界看完?你不用想看到那短片。我只存在手机,自己一个人欣赏就好了。”那个带头袭击我的人将手中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一晃,炫耀的放在自己身旁桌上:“我爱她。我爱死她了。哈哈!”
脑海中掠过无数画面。零碎的片断在这一霎那全部连接起来。
那个雨夜,那个叫claire的女孩。
搬家,避开某些人纠缠。
到医院验孕。
和claire短暂但充满起伏的相遇,在我脑海以极快速度掠过。
我继续走向那群人。
那个穿红色晚装的女孩,在一个雨夜里走向我。
那双眨动的大眼睛。
那些充满线索的话。
(我从来不曾喝醉!我被下药了!)
(不要再叫我pub queen!)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claire。那个充满秘密的女孩,那些话,如今想起,直如当头棒喝。
(谢谢你的冷笑话。每当心情很低落时,你总是可以让我笑。)
(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我早一些遇上你...)
我是一个好人。
我现在简直是一个想吃人的人。我很想揍人。但我得冷静。
我终于走到台前。他们愕然抬起头望着我,迟疑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感谢那该死的酒精。他们的反应真的是迟钝了很多。这三秒就如三年那么长。
我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在桌子前俯身,用左手弄倒他们的酒杯。
右手悄悄将那人渣的手机提起,迅速丢进右边裤袋。
没有人发现我偷走了他的手机。
这手法是跟一个偷鸡摸狗的朋友学的。但他比我高明很多。他只需要拍你肩膀,或撞你一下,在你稍微分神的霎那,他就可以扒走你的钱包。
我只能在制造大骚动的情况下才能得手。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已经得手了。
“对不起。”我道。“我是故意的。”
然后我出尽全力,一拳往那家伙脸上轰去。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逃。
我是好人,不是超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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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肚烂成道。“好多美女。”
“拜托。”阿刚道。 “化妆化出来的。”
“我倒是无所谓。如果她们天天都化妆的话—当女朋友还是划算的。”肚烂成道。
“那你也得整容,或者带面具。”阿刚冷冷道。
“男人只要有钱就会英俊的了。”青蚶道。
难怪我们四个人都不英俊。。。总算找到原因了。
真是一个讲求包装的时代。就连一包烟也包装得美轮美奂,叫不抽烟的人也忍不住想握在手上把玩。尽管它华丽之后的下场不过是烟头,烟灰和一屋子的烟而已。
“你们不是来看美女的。”青蚶道。“看着我妹妹。”
“疑犯二号出现。”阿刚道。“在十二点位置,走向小莹和疑犯一。”
那人经过小莹身边,没有停留。这时刚好小莹转头望向我们的方向,我们四人立即不约而同急速回头,蹲下。
“酱high啊?”旁边一位庞克头道。“你们嗑啥药啊?给我一点。”
“中药。”肚烂成又吹水。“爽得来又无副作用。”
“有中药制成的摇头丸吗?”庞克头有些兴奋。“没听过耶!”
“超级金贵妃。你去找找。”肚烂成道。
“别生事。”我轻轻撞他。“少些废话。”
庞克头转身找金贵妃去了。
不知道为何,来到pub总会心神不宁。
也许是因为claire吧。
我已经整一个星期联络不上她了。发出去的信息她明显是收到了,却不肯回讯。拨出去的电话都被转进语音信箱。
“不行。”青蚶打断我的思路。“我们得分散。四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了。”青蚶道。“我和阿刚留守舞池,阿成到门口把守。如果小莹醉醺醺离开,立即拦截。修捷到吧台,监控饮料。”
我站起来,朝吧台走去。没走几步就被小莹逮住了。
“王修捷。”她从后面拉住我耳朵。“你来干嘛?”
真不巧。。我心里嘀咕。嘴巴却道:“真巧!竟然遇见你!”
小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我。“你来干嘛?”
“放松自己。”我道。
“我哥呢?”她道。“我感觉他在附近。”
“没。只我自己一个人来。”我道。
“真的?”她很狐疑。
“真的。”
“这位是?”小莹身边的男伴开口了。脸很白。又小。
“王先生。”小莹道。
“王姓噢?很普通的姓氏。”他道。
这是什么开场白?这家伙对我有敌意。
“请问是哪个王?是不是一加土那个王?一是一位的一,土是土包子的土?”他轻蔑的笑。
我沉着气:“是的。贵姓大名?”
“我复姓令狐。”脸小又白的家伙道。“这个姓氏很罕有噢!”
“是不是令伯的令,狐是狗字旁加一个傻瓜的瓜?果然很罕有噢。”我道。
脸小又白的家伙脸一下子刷白了。
是你先惹我哦。我心里道。
“王先生你好。”他道。转头对小莹微笑。“我曾经研究姓名学一段时间。你知道王姓忌讳和什么字搭配吗?”
小莹摇头。
“数目字。”他道。“譬如王一,或王八之类的。”
小莹噗的一声笑出来,随即正色。
好小子,拿我来博女孩子一笑。
“姓名学?我也略有研究。”我道。“复姓如令狐,最忌讳和有味道的字眼搭配。”
“例如?”
“例如令狐香,或令狐臭。”
这回小莹用右手盖着嘴巴,然后用左手不停打我手臂。我明白那肢体语言。那表示“笑死我了,你这家伙。”
所以我很少在小莹面前说笑话。因为会很痛。
我现在就很痛。
“王兄真爱开玩笑。”令狐臭干笑。
“令狐大侠也很爱开别人玩笑啊。”我也干笑数声。
算是结下梁子了。这混蛋。
这回不只是青蚶拥有革命情操,连我也想将这家伙从小莹身边除掉。
(待续)
[ 點閱次數:11630 ]
“你说,女孩子家去club什么bing?那种地方是女孩子应该去的吗?”青蚶对我怒吼。
“这世上有地方是区分女孩子不应该去的吗?”阿刚对青蚶道。“男女平等耶。女孩子要去什么地方,有她们的自由。”
“也有女孩不该去的地方。。”我道。“男厕就不该去。”
“总之我不会让我妹妹去clubbing。”青蚶咬牙切齿道。“clubbing是女孩禁区。”
“神经病。如果pub没女孩去,男人去搞屁阿?哪有那种地方?”阿刚道。
“那种地方也有的。专门搞屁。gay pub嘛。”肚烂成道。
肚烂成又在不适当的地方说不适当的话。那似乎是他的天分。大概跟布什学的。
“你们到底是搅局还是帮我?”青蚶瞪着我们。“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妹去送死阿?”
“拜托。别说得那么壮烈。她不过是要去clubbing,不是要去西藏运军火.你那么紧张干嘛?”
"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紧张."青蚶哼道。
“你似乎无法阻止她吧?那么就让她去。让她长些见识也好。”我道。“最多我们偷偷跟去就是了。”
“你妹妹打算跟谁去?”肚烂成问道。
“认识两个月的网友。”青蚶咬牙切齿的道。
“什么!”阿刚悲鸣。“我约了我网友三年,可是她从来不肯跟我出来见面喝茶阿!何况clubbing!”
“你一定是将自己的照片贴在msn上了。那张照片拿来辟邪还行。骗小妹妹就很那个了。你这样贴,没有人会愿意跟你出来见面的。”
“我就是知道自己不行,所以我一向都只贴修捷的照片。”
"......"
老实说,对于青蚶妹妹要clubbing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是阻止不来的事情。她要去,让她去就是了。我们能做的也只能跟着她去,然后在有必要时架着她回来。
说到架着她回来,我想起曾经认识一位当调酒师的男孩。他跟我说过一些在pub里暗中发生的事情。
明的来说,pub是许多人放松心情的地方。无论是携伴出席,或者孤身上阵,或成群结党,都可以在里面藉着酒精,灯光,气氛放松身心。
但它也有暗流汹涌的一面。毕竟那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你知道吗?”当时那位调酒师男孩对我眯着眼说:“有的客人很奇怪。明明点了果汁,我也倒了杯果汁给她。不知怎么的,喝着喝着就醉了。”
“或者是给身边男伴用身边的酒灌醉的吧。”我道。
他微笑不答,从口袋取出一个玻璃瓶子丢给我:“给你开开眼界。某位客人大意留下的。我收了起来.”
那是一个类似电视机fuse的玻璃管状物。很小.只有我手指四分一的长度.直径不到两公分.不知如何制成.浑然一体没有盖口.腰身细细。里面装满透明的液体。外面写着:sterile water.made by german.
“那是啥?"我道。“蒸馏水?”
“迷幻药。"他道。“拗断中间细的部分,混进饮料就行了.很容易用。"
"你看到这些事情,却由得它发生?"
他看着我:"我有我的职权范围.不多管闲事.就像酒店的职员看着你夹着一个半醉的女孩来登记开房,不会暗中报警.间中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
"所以,女孩子出来玩,要自求多福.除了尽量不要落单,还得看有没有遇上行家。否则也是完蛋。"
他抽完一根烟,又道:"不过呵.有些男人专程下pub钓女人。也有些女人专程去pub钓男人。时代变了。男女平等。我勾你你勾我。所以Pub算是一个欲望的大卖场。各取所需。Pub并不是一个制造悲剧的地方。悲剧的产生,在于人遇到不对的人。"
“遇到不对的人?”
“嗯。就像清纯的女孩遇上专程下去玩的男人。那就是悲剧。如果是专程下去玩的女人遇上专程下去玩的男人,那不叫悲剧,那是他们人生的插曲。那是属于他们美好的周末。哼.”
“当然。也有居心不良的男人专程找没心机的女孩的下手的。”他懒懒道。“否则也不需要这个东西了。”他指着我手中的玻璃瓶子。“这个,就是clubbing的阴暗面。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我想起武侠小说里以身试毒的法门,便走到柜子里取出那罐“STERILE WATER”,心想,给青蚶吞吞看有什么反应。
"修捷.不要游魂!帮我想想办法."青蚶用力摇着我的头.我听见颈骨传来克拉克拉的声响.
“行,行,有办法。”我把管子从中拗断,倒一些混进清水。份量很少。大概不会有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症状和反应。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举动很疯狂。但自有次愚人节他们把死蟑螂丢进我水瓶让我无意中喝下以后,我便觉得,既然我喝了,那么回礼时便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喝的。
何况只是少量迷幻药。
“你说那么多,渴了哦?喝水吧。”
他咕嘟咕嘟把水吞下。没有反应。
“奇怪。怎么会没有反应?”我拿起玻璃管一看,有效期是至2000年。
“过期了。。”我喃喃道。
“那是什么?”
“过期春药。德国制造。”
“还蛮押韵。。等等。。什么!你干嘛喂我吃这个?”
“知己知彼。看看你有什么反应,好防范你妹出状况。”
半小时过去了。他脸不红气不喘。
“你觉得怎样?”阿刚问他。
“没觉得怎样。你们这群王八。还不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我们怕你扒我们裤子。”肚烂成道。“还是绑着比较安全。”
又半小时过去了。大家闷得发慌。
看着地上的空瓶,我想起claire.那位pub queen不知现况如何了?说真的,我有些惭愧。自从医院回来后接下来的时间便一直在为小莹的事情忙。根本没有关心她。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我没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怀孕了。
身为朋友似乎应该关心她,但身为朋友又似乎不该逾界问她这些私事。
何况我们之间根本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唉。乱。
“或许她腹中儿子是她男朋友的,而他们正在闹别扭吧。。”我心想。
“等等。她不是没有男朋友吗?”我心想。
"我想出门一趟."我道."把绳子解掉吧。到时我们偷偷跟去就是了.你最好别再和你妹斗气了。"
披上风衣,骑着机车,往claire家驶去.
凉风习习.雨后独有的潮湿包围着我.我想起初遇claire的情形.回想起来就像一场梦.
抵达claire的公寓,用上次那招,等待有人开门出来时混进大厦内部.直接上到她家.从窗口望进去,一片黑暗.
我敲门没人回应.拨打她手机也没有回应.心想这次来得鲁莽了.
正巧隔壁有个女人开门出来倒垃圾.我随口搭讪:"隔壁这家很早睡哦!"
"隔壁?不是搬了吗?"女人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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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首这样的歌:
自闭
坏心情,有种种原因.
懒得理,就让我自闭.
电视机,在播放暴力.
疯狂的人 自杀袭击.
打开门,是你的来临.
不开灯,请招待自己.
对不起,我在发脾气.
我的车匙放哪里.
你说城市的空气呛得你快断气
一出门都是罪案 警察都在哪里
没有钱 没有爱情 哪里都不想去
邻居面无表情 爱理不理 享受孤立
我其实不会比你好得哪里去
寂寞像恐怖袭击
房间乱得像世贸遗迹
给我一点刺激 我们可以交换一点开心
走吧我需要酒精
词:修捷 曲:钦瀚 编:N 唱:jason
~~~~~
claire 已经进去整一小时了。如果是贩卖器官,大概全身也切得七七八八了。
等候室里大部分都是女人。
“你的女朋友蛮漂亮的哦。”一个等待问诊的怀孕少妇对我道。
“咳嗯,那个不是我的女朋友。那个是普通朋友。”我道。
“身体检查?”我道。“恭喜你。第几胎?”
“嗯,第一胎。”她摸摸肚子,表情洋溢母爱。“宝宝很坏,在肚子里翻转了。转不回来。”
“以后一定是花式跳水健将。。”我道。
“可是我担心他转不回来,那么就得开刀了。”
“会的。你得多些和他沟通,叫他快些转回来,他就会转回来的。”
“真的?”
“嗯。我侄儿当年也是这类情况。后来还是转回来了。”
这时claire终于走出来了。脚步虚浮得像耍谜踪拳一样。
"你怎么了?"我道。“贩卖器官阿?”
她瞪我一眼。便走了。我挥手和身旁的少妇道别,追上claire的脚步。我们穿越各种甬道和走廊,终于走出大厅。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道:“谢谢你陪我走一趟。自己一个人我实在没有勇气来。”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没勇气,你是pub queen嘛。。。”
“不准再说我是pub queen!”她忽然发飙。
“好的好的好的。”我道。“我也不会再说你像没有屁股的chevy aveo..”
她停顿一下,又走了。于是我又跟着她走。走到停车场,我把车匙还给她。
“还是你来驾吧。”她轻吁。“我现在不想驾车。”
我上了驾驶座,把车子驾出停车场。一路上她都不说话。于是我想找些话题:
“你有听过一首叫自闭的歌吗?唱给你听好吗?”
“要唱你就唱吧。”她有气无力的道。
我唱到一半,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听。
我发现她悄悄哭了。
于是车厢里只剩沉默。过了很久,她轻轻道:“我怀孕了。”
“恭喜。第几胎?”我脑子一下转不过来,等话出口才知道闯祸了。
“988是第几台?”我试图挽回。
白痴!988当然就是98。8频率阿!兜得太不完美了!
“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道。
“不知道。我喝醉了。”
“酒能误事阿!”
“我从来不让自己喝醉。我被下药了。”她轻轻抽泣。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安慰的话都显得十分虚伪。我把她送回家,临走前对她道:“你先让自己静静,我明天再来找你。切记不要胡思乱想。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打掉它就是生下来。你很清楚,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我愣在门口。
“算了。谢谢你陪我。我知道你是好人。再见。”她把门关上。
离开claire的公寓,我拨了个电话给小萤:“出来聊几句?我心情有些糟。”
“我心情也有些糟。你来载我。我和哥哥骂架。我要离家出走。”
“你从北马来到中马读书,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你还要走去哪里?”
“说得也是。。总之你来载我。我们见面再聊。”
我把她载到附近的妈妈档。
“开门见山。你找我干嘛?说完你的,我再说我的。”
我把claire的事情告诉她。
“女人真惨。”她道。
“我该怎么帮她?”
“你帮不了她。萍水相逢,总不能娶了她吧?”
“说得也是。。可是我倒是很纳闷,为什么她让我知道那么多事情。会不会她爱上了我?”
“你发梦!”她道。“有听过马桶效应吗?”
“什么马桶效应?”
“那是我发明的术语。你应该有听过一个故事吧?有个人有很多心事,不说出来,憋着很辛苦,说出来又会泄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马桶,将秘密都说出来,然后冲掉。”
“然后?”
“然后你就是那个马桶。笨蛋。”
“吓?”
“你自己想,claire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连住址也换了,憋着那么多事情,不能给家人,朋友知道。你一个局外人,和她毫无干系,人又长得够傻气,她不自觉就会将所有秘密倾泻给你了。如果不是遇上你让她吐槽,她早就疯掉了。”
“说得也是。。”
“所以你就是claire的马桶。”
“拜托,有更好的说辞吗?例如藏密筒,圣杯之类的。干嘛就是要给我那么难听的外号?”
“不说这个。我问你,为何你选择把所有东西告诉我,却不告诉我哥哥?”
“你哥哥?”我苦笑。“每次我把大秘密告诉他,叫他不可告诉别人,他就会将秘密告诉肚烂成,叫肚烂成不要告诉别人。然后肚烂成就会告诉傻孩刚,叫阿刚不要告诉别人。然后阿刚就会告诉全部人。所谓一传十,十传百,阿刚是超级的,可以一传百。直接skip掉一传十的过程。”
“所以你就是我最安全的倾泄对象了。”我道。
“看来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安全倾泄的管道呢。claire 的倾泄对象是你,你是我。。”
“所以我是你的藏密筒。”小萤道。
“不是马桶吗?”我失声。
“不是,是藏密筒。”
女人真霸道。。
“你和你哥闹什么别扭哦?”我道。
“你真的想知道?”
“嗯。”
“有群男生想约我去clubbing,我哥不给我去。”
“什么?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吧!”
“你思想真落后。难怪claire不喜欢你。有谁不去clubbing啊?我不管。我要去clubbing。如果你不站在我这边,我和你绝交。以后不给你请我吃饭了。”
好啊~~我呢喃。
电话响起。是青蚶的来电。我拿起电话。
“喂!修捷!我妹妹不见了!!”
小萤嘟起嘴巴看着我。这情况实在混乱。我要晕了。
(待续:因为最近很少上网,所以这回会晕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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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所谓的人生充满矛盾性,或许就是像我一样,做这个也不对,做那个也不妥。
例如上课的时候便开始想睡觉。想睡觉的时候又想着上课。
诸如此类的案例还有很多。例如,写歌的时候想蹲马桶,蹲马桶的时候又突然想写歌。
青蚶用脚踢了我一下。
“噢。”阿刚喊出来。“痛。。”
“什么事?”教授望过来。“刚才我说的重点,你领略了?”
“啊,不是的,对不起。”阿刚道。
青蚶悄悄对我道:“你又钓鱼呵?”
我突然想起一事:“现在几点了?”
“十点十分了。”
“教授还没放人?”
“课还没讲完。”
“我约了人耶。”
“还能怎样?只能这样。”
“不行,我得走了。”我道:“不惜一切代价。”
教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课:“所以,唐朝时代的科举制度对后世影响极大。唐代的...”
“老师,唐朝时代简称唐代吗?”
老师用很奇怪的眼光打量我:“是的。”
“老师,那请问宋朝时代是否简称宋代?”
“是的。”
“老师,那么春秋时代是否简称春代?”
三十秒后我被教授赶了出讲堂。我立即取车,用最快速度飙到claire的公寓。
“喂,claire,我到了哦。”
“你到了哪里?我现在立即下楼来。”
“我的位置阿?怎么说才好。。你家楼下不是有间妈妈档?”
“你到了妈妈档?”
“不是的。妈妈档对面不是有间健身中心?”
“你到了健身中心?”
“不是的。健身中心旁有个泳池。。。”
“你到了泳池?”
她打开门出来,看到我站在门外。
“耍我啊?猪头。”
我拿着手机:“我还没说完。泳池旁有个逃生门。我用逃生门混了进公寓,上了升降机,现在在你家门外了。”
“笨蛋。”她道。
她今天看起来火气特别大。少惹为妙。
“坐我的车去吧。”她道。“你载我去马大医院。”
“你生病?”我道。
“谁没有病啊?”她这样回答。
好奇怪的答法。害得我接不下去了。
升降机下到停车场时,她突然考我:“你猜我的车子是哪一辆?”
“刚才我听见管理处说有车子失窃咧。你肯定你车子还有在吗?”我道。
她下意识往左边望去。“哪有这么巧。”
我往左边望去。心想她既然叫我猜,那一定是比较少见的车款。排除国产车,那里的选择就相对的少了。
“蓝色的chevy aveo?”我试探道。因为我总觉得,自我盯着左边后,她的目光一直刻意避开它。
“被你猜中了!”她有些惊讶。
“因为车主都会选择跟她匹配的车子的。”我乱掰。“aveo很适合你。”
“对嘛。。。你也觉得aveo很美?是吗?”她笑得很甜。
“不是的。。因为aveo没有屁股。”我道。
结果她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了。
[ 點閱次數:12280 ]
12
嘟~~~~~~
你好。这里是699 YOU
FM。每个深夜里都总会有睡不着的人,揪着一颗寂寞的心,听因为值夜班而不能睡觉的可怜dj播寂寞的歌。如果你有心事想倾诉,请打1800870000,有我,见习DJ小雯,为你播歌,陪你倾诉。
嘟~~~~
“请问你是?”
“你可以叫我claire.”
“好漂亮的名字。我猜你真人一定是个美女。”
“那只是个假名字。”
“假名字也可以很美。就像假花,也有美的时候。”
“......”
“那么,带着假名字Call in的claire,你是否有什么心事?”
“我想问你。。你讨厌男人吗?”
“偶尔。”
“什么时候?”
“当他们放屁的时候--我是说,当他们真的在放屁的时候。总是不作掩饰的,咻的一声就放出来。真的有够讨厌。。那么claire,你讨厌男人吗?”
“我...我痛恨男人。”
“男人是应该被女人痛恨的。那么claire,请继续痛恨你的男人。在这里我为你选播一首“本草纲目”,希望你早日治愈痛恨的心。再见。祝你失眠愉快。”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老T。这么讨厌男人,去找她的老t相好吧!真是三八透顶。。”
“小雯,你的麦克风忘了关掉耶。”
“什么!怎么关上?我可是见习dj耶。。。”
嘟~~~
音乐 on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
"喂小雯,播错歌啦!"
“什么?”
“先把麦克风关上,先关上!”
音乐off
音乐 on。
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可以被医治。。。。
13
我感觉自己简直快腐败了似的。
柜子里只有一罐去年买的,还没开封的爽身粉。到底有多爽,也只有天知道。
窗外透进凉意。单从气温变化,便可以知道入夜了。这就是所谓的春江冷暖鸭先知。
虽然,我不是鸭,也不是先知。
墙上时钟指着八点。和claire的见面定在九点半,也就是说,我有半小时的时间冲凉,然后有一小时的时间迷路,然后准时到达。算起来时间蛮充裕的。
“你说,人类是不是每天都在败坏阿?”反正时间充裕,我和室友哈拉。
“干嘛说得那么玄?”
“我的意思是,人类每天都需要冲凉。”
“那当然。阿你想冲凉阿?隔壁阿美刚进洗澡间。她大概得冲两个小时才会出来。简直想换皮似的。”
“阿美?那个机械女人?”
半小时后我放弃敲浴室的门,直接进房换衣。
“老修,你很臭耶。”
“那你有香水吗?”
“香水当然没有。倒是有一罐汽车用空气清新剂。不然喷点蚊油吧。你不是说你快腐败了吗?蚊油多少可以防腐。”
“去你的。”
半小时后我带着奇怪的汽车清新剂味道出门。
claire新迁的公寓并不难找。远远望去,就像两座灵骨塔一样。
她住在顶楼。有多高则无从估计。大概一颗死硬的苹果从顶楼摔下来,可以摔成Apple blended,那样的高度吧。
门打开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有别于那天对她的华丽印象,她穿着皱的衣服,头发蓬勃,像刚挤进洗衣机旋转脱水一样。
“Kakak,mana you punya madam?”我道。
她白我一眼:“印尼女佣哪有我这么漂亮?进来吧。”
我们在客厅沙发坐下。她一个人霸占长沙发,抱着抱枕看我。
“为什么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问。
“因为你载过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得想办法还给你。”
我们沉默一阵子。
“你给什么人敲破头啊?”
“那得问你。他们指名找你的。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没有男朋友。”她手中的抱枕捏紧了。
“那可能是仰慕者吧。”
“他也不是我的仰慕者。”
“你知道他是谁?”我试探道。
她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脚趾。看着看着,连我也以为答案就在那里了,于是我也看着她的脚趾。
“你在看什么?”她问。
我将视线挪开:“虽然我这么问会显得很好管闲事,可是,他到底是谁,你又为何避开他?”
“我的系友。”她道。“他们是我的系友。可是我们是在clubbing时认识的。”
“是的,我差点忘了你是pub queen。”
“我不是什么pub queen,只不过纯粹和朋友去玩一玩。或许你觉得我很开放,但实际上,我只不过是去clubbing,如此而已。喝一两杯,跳一下舞。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做。”
“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解释。那是你的个人兴趣,我无从干涉。”
“我不是在解释什么。我只是想尝试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尝试让我明白一些事情,和解释,这两者有分别吗?我心里纳闷。。
“那群人,曾经请我喝酒。”她道。
“然后?”
“然后,我喝醉了。”
“然后?”
“没有然后了。”她忽然有些恼怒。
我有些不知所措。便起来走到窗边。
“告诉你,我其实不喜欢在高处倚栏杆。”我道。
“你畏高?”
“你这么高,我都不畏惧,我怎么可能畏高?”我道。“只不过,当站在高处,有时会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你有自杀倾向?”她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当我站在很高的地点,会闪过一个念头,坠落的滋味是怎样的,然后自己便会因为这样的念头而心惊。”
“其实我的酒量很好,根本不可能会喝醉。哼。”她忽然冒出这句。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然后,美国有一处大峡谷,是著名的名胜地。可是经常有人会在参观峡谷离奇动跳崖。”
“那件事情后,我换了住址,连学校也换了。”她道。
“曾经有一对日本新婚夫妇,在参观峡谷后妻子忽然从旅店折返跳崖。丈夫强调妻子性格开朗,而且当时他们正在蜜月,妻子绝对不会有自杀的念头。所以说,在太高的地方不可以太沉迷。这就是我不喜欢高的原因。”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她道。
我们忽然发现我们已经将各自想讲的话都一股讲完了。
“呼。”我松了口气。她也轻轻吁口气,将头枕往身后的沙发扶手。
好一段时间我们什么也没说。后来她又打破沉默:“谢谢你,你是好人。”
“其实我想当坏人的,只可惜没有天份。”我苦着脸。
她笑了:“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
"听起来像是要赶我回家似的。"我道。
“是的,我想睡觉了。明早得空?载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好的。”我道。“难道我能说不好?好人卡都领了。”
她轻轻槌我一下:“别那么小器。最多我请吃午餐。”
免费的午餐?
“好的好的好的。明天见。”我道。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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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laire?" 我问。
“是的。你是哪位?”
“你真的是claire?”我又问。“可以聊两句吗?”
“不可以。”她语气有些冷。
“虽然你不同意聊两句,可是,已经超过两句了。”我道。
她静了一下(我猜她是愣了一下)。然后,通话被卡断了。
我再度打过去。
“claire?抱歉。又是我。”
“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我的身份。可是我忘了,认识你那天,我用的是哪个洋名。”
"raymond brian 王修捷?" 她想了一下,道。
“阿,对,就是raymond。阿,不,不,就是我。”我道。
“你打来干嘛?”
这个问题问倒了我。
我打给她干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打给她的目的,便打了给她。
“似乎没什么事了。再见。”我中断了电话。
想着又觉得不对劲。这么辛苦得到她的电话,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结束?
我再度拿起电话打给她。
“是claire吗?”
“你还真难缠,像死缠烂打的癞皮狗。”她叹。
“如果你喜欢把自己形容成狗罐头的话,是的。”我道。
“你到底打来干嘛?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说话。”
“那么你就不要说话阿。”
“喂喂?还在吗?”
她真的不说话了。
十分钟后我卡断通话。不是因为我不够绅士风度,而是因为我电话预付快完了。
所以说,绅士是骗人的。没有钱,绅士都会变成流氓。没有钱,你道绅士会请淑女吃饭?他会吞掉淑女充饥。
过了半小时,她打来了。
“喂?王修捷?”
“是的。”我道。
“抱歉刚才语气不好。”她道。“我心情很差。”
“那么现在好些了吗?”
“没有。”
“你说,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阿?”她道。
“为了消耗资源阿。”我道。
“为什么要消耗资源?”
“因为有资源啊,所以便必须得消耗。像植物拼命生长,以便消耗掉太阳能,然后草食动物拼命繁殖,以便消耗掉植物。肉食动物不断繁殖,消耗掉草食动物。”
“那么人为了什么而活着?”
“人比较厉害,负责消耗掉一切可以被消耗的东西。从植物,动物,到石油,能源,都消耗。所谓万物之灵,说的明白些,就是通吃的意思。”
“为什么要消耗?”
“没办法啊。宇宙是这样操作的。太阳每天也在消耗它表面的氢气,不断燃烧自己啊。说穿了人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吃喝拉撒而已。”
“真的只是那样吗?”
“当然不只是那样。但是在那之前,首先它必须是这样。”
她呼了口气:“你知道吗?和你说话,心情真的会好些许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鬼话。”
“谢谢。我把你这句话当成一个赞美。”
“为什么?”
“如果真相远比谎言丑陋,我宁愿舍真相取谎言。”
她干笑着。“又来了。你的鬼话。”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我心想。
“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claire?”
“为何这样说。”她语气有些警戒。
我叹口气:“因为我为你惹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
“没什么。只是脑袋被一群人敲了一下。”
“什么人?”她道。
“一群正在寻找你的人。”
她又不说话了。这回我等得实在久。本来想中断通话,但是忽然想起,电话是她打来的,我不必担心浪费电话钱,所以这回我可以当绅士。
“见个面吧。”她忽然道。“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好的。哪里见?”
“我用简讯把我新的地址传给你。”
“嗯,好的,再见。”
她终止了谈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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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那件事情原应已经结束。我每天学诗人数算日子如电滑离,却看不出电怎么滑离。倒是看见钞票每天怎么从我的钱包滑离。
“月尾了。好穷。”青蚶道。“我要节省一些。”
他所谓的节省,是少用钱包里的钱,多刷钱包里的卡。我想,再穷一些,他就会多申请几张卡,多刷一些新卡。
在每天数算日子如钞票滑离的日子里,我坚持每天买一份报纸,看罪恶怎么侵占报章每一角。当钞票终于滑离得太迅速的时候,我停止买报,改为到学校图书馆阅报。
有一回在图书馆门口遇见老教授,他老泪纵横:“修捷,你终于来图书馆了。我很感动。”
“是的,老师。”那一刻,我其实也很感动。“老师,你可以请我吃饭吗?”
8
没有关于妙龄少女被杀的新闻。
没有再遇上那票人。
我承认我想太多。那件事情原应已经结束。
9
“喂。”我肩膀被人用书轻轻拍了一下。我抬起头。
“还记得我吗?”
“怎么不记得。青蚶妹妹嘛。”我道。”你哥哥还欠我十块钱呐。”
青蚶的妹妹在我对面坐下。“他欠你的,你找他拿。”
“还有。”她瞪我:“不要叫我青蚶的妹妹。我叫小萤。”
“苍蝇的蝇?”
“去死啦你。萤火虫的萤。”
“也是昆虫类嘛…”我嘀咕。
她手上拿着一本弗洛伊德的书。
“弗洛伊德阿。”我道。“死了好久的人。”
“你对他的印象就只有“死了好久的人”?”
“不然?我和他相逢恨晚,能有个什么具体印象?”
“如果我跟足你你这个样子呈堂,我就真的是死了好久的人了。”她用双手托着腮。“很烦啦。不知道他在说啥。”
“我只是知道他把大部分事情都扯去性。”我道。“泛性论”。“仿佛我们不是恋父,就是恋母,不然就是自恋。”
“是吗?”她道。“那么你是恋父,恋母或者是自恋?”
“都不是。”我道。“我是恋物狂。”
“恋物狂?”
“嗯。拜物主义者。我每天都拿手机出来祭拜。”
“真的?怎样拜?”她似乎有些惊吓。
我把烂烂的手机从裤袋抽出来,丢在桌上,开始我的祷告文:
“拜托你今天不要坏掉,拜托你明天才坏掉...”
“哈哈哈!”她笑得很开心。“你还拜什么?”
“拜金。”我道。我拿出最后一张红色阿公头像钞票丢在桌上:“拜托变成两张。”
“你很傻气咧”。她伸出手指笃了我额头一下。
“我不是傻气,我只是好笑。”
“有分别吗?”
“有的。就象你看到一个人跌进沟渠,那是好笑。如果一个人自愿跳进沟渠,那是傻气。”
我想起claire。那个雨夜里,我也说了同样的笑话。
“所以?”
“所以我其实很悲惨。所以我不傻气。人生充满反讽。不是吗?”
她沉静了一下。
“开玩笑啦。其实我不是那么悲惨。”我道。“你在这里干嘛?”
“借书啊。难道来图书馆吃面?”
“嗯。有道理。”我道。“我饿了。”
“我也是...”她道。“饿死了。”
“你哥呢?”
“拍拖去了。把我抛下。走吧,去吃晚餐。”
晚餐?我立刻想象钞票如电滑离的画面。
10
我们站在机车前。
“你没拿多余的头盔啊?”她问。
“都说明是多余的头盔,我怎么会拿?”
“可是,你应该要有后备的啊,应该要准备后备的才出门的啊!”
“小姐,你会不会穿着一条底裤,然后在书包多塞一条后备底裤出门啊?”
话说出来便觉得不妥。这些是和青蚶说的惯话,不是应该和青蚶妹妹说的话。
一阵尴尬横搁在我们之间。]
“抱歉。”我道。“我的头盔给你吧。”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
“嗯?”
“那件事情发生后,你怎么回去嘛嘛档取回你的机车?那票人没有对你的机车动手脚?”
“有啊。”
“动什么手脚?”
“他们把强力胶灌进我机车锁匙孔。”
“吓?那么锁匙不是插不进了?”
“对阿。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我驾走啊。”
“那你怎么驾走?”
“你要知道?”我压低声音:“摩托车的电箱旁都会有一些线路。其中两条如果拔开,是不需要锁匙启动引擎的。”
“真的?”
我示意她坐上来,等没人注意时我直接将脚踩上启动器,启动机车。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把她载走,在路上说:“我中学时期,有个偷鸡摸狗的朋友。这手绝活是从他那里学的。”
“为什么要学这个?”
“这个非常管用。以前妈妈不给驾机车出门,把锁匙都藏起来,我就是这样弄着引擎偷溜出门的。”
“而且这招很管用。有一次我在油站打油,不小心把锁匙锁在车座下,也是这样弄着引擎回家的。”
“你的朋友都很杂嘛,连偷机车的手法都会。”
“是很杂。”我道:“我认识朋友有个准则。只要他当我是朋友,就算他怎么坏,我也当他是朋友。如果他没心交朋友,就算是医生律师我也懒得搭理。”
“噢…”她道。“难怪你和我哥蛇鼠一窝。”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我们在附近的熟食档用餐。她点了面食,我点椰浆饭配白开水。
“怎么你净是喝白开水?”
老天,她真的要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吗?因为白开水两毛一杯啊。
“因为饭是淀粉类,在体内会转化为糖。如果再喝其他带糖饮料,会增加体内胰岛素的工作量。长期下来,就可能会患上糖尿病。”我道。“而且水是最好的饮料。人体内七十八仙都是水,人需要大量的水。”
“是那样啊?那么这杯爱玉冰我不要喝了。”“麻烦你,给我一杯矿泉水。”
矿泉水?
又一张两块钱从我钱包滑离。
载她回家时她双手一直揪着我风衣口袋。我忽然想起那晚载claire回家,我还没脱下风衣前,她也是那样揪着我风衣口袋。
会不会,她会留下什么线索在我的风衣口袋?
“等一下。”我停下机车,伸手往口袋,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0166912153。
我心头狂跳。
“什么事情?”小萤在后面问。
“没事。”我加快速度朝她家飙去。然后再飙回我家。
一冲进房间,我便取出手机拨打,第一回这么认真的祷告:拜托你明天才坏….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通。一把女声响起。懒懒的,像刚睡醒一样。
“claire?”我道。“真的是你?”
(claire说下回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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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一人过不只--反过来看会比较好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