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 If frown is shown then
|
首頁︱鏡像︱購買出版品 |
![]() |
頁數 : << 1 ...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
谈过或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必须承认,爱情是伟大的学问。从男女双方开始邂逅,学问就开始了:
首先涉及的专门学问,称为心理学。你必须留意她所有蛛丝马迹,从而推测她难以推测的心理。一旦发现她恋父,你得扮成熟。一旦发现她恋母,你得扮娘娘腔。一旦发现她同性恋,抱歉。你得自宫。
或许,你告别心理学,转攻经济学。你得学会计算一朵玫瑰的市面价值与潜藏价值,更得领悟女孩的身价与股价一样充满变数。股票多人买进就会上涨,女孩多人追求身价就会飙狂。因此,别错失先机。值钱的蓝筹股前身往往都是新股。看准了,请尽快行动。
然后,你该好好了解生物学,好好研究女生这种奇怪生物的内外结构与进化过程。你该了解今日女生都在面临基因突变――她们从小脚变成大脚,从软弱变成顶半边天。其中的进化过程就像人猿变成人类一样令人惊叹。而她们的记忆系统也进化得惊人。她们可以记得你在三年前望了那个红衣艳女一眼,更能记得你每次约会迟到的次数。
为了自保,你必得修读物理学。让我们向伟大的牛顿先生致敬。因为他不但发现苹果打在头上会痛,这个宇宙真理以外,还发现力学的真理:when there is a action,there will be a reaction.意思是说你的一个动作会引起她一个相同力度的反应。比如说你迟到五次,会让她生气不接你一个月电话,让你回省一个月电话费。又或者你赞她贤淑,会让她高兴得煮一个月住家饭,回省你一个月伙食费(注一)。因此,只要你了解牛顿定律,不但非常省钱,还可以非常安全。
至于那些得不到美人归的男人,你应该研究数学。你必须了解爱情充满变数。爱情并不是一加一然后两人在一起。有时双方距离是无穷大,那么无论加上什么努力还是无穷大。更甚的是三角恋,你必须好好研究几何三角。在一个简单的框框里,她的心到底向着你多少度?
至于接近成功的人?恭喜你。你可以研究古典文学(注二)。选择一个浪漫时段,于花前月下对着她吟诗。但是你切记,吟诗要吟得越深越好。深得连她也不懂那就妙绝!一来显示你才华过人,二来一旦日后双方有什么决裂,只要她不懂你当晚吟什么鬼诗,就不能指控你违背誓言。
好了。如果你们走进教堂铛铛铛,恭喜。你的爱情已经变成一门哲学。你总会趁躲在厕所扮演罗丹的沉思者时,幽幽说出一些充满哲学意味的话:“唉。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现在的你已经是个哲学家了。事情可以更坏。如果你们的爱情变成一门武学,而太座变成一头河东狮,那么你必须学会太极以柔克刚的无上拳理,以便化解她的“河东狮子吼(注三)”。然后在漫长的人生岁月,和你的另一半切磋武学渡过余生。
如果你的另一半在你晚年时先你而去。你在悲痛之余应该勤修佛学。你必得顿悟,了解“色即使空”的道理。这世界万物不外是无常。于是你大彻大悟,并不得不承认:
爱情是最伟大的学问!!
注一:临床证明,在一个月住家饭期间,肚子痛的男人有17%,腹泻的男人有23%,食物中毒的男人有33%,胃出血的男人有27%。
注二:研究结果显示,宋词最能吹。建议找拉曼大学中文系林水豪老师指点迷津。
注三:河东狮子吼以震破敌人耳膜为其杀招。非得玄门正宗内功才能抵御。尤以太极更为佳,太极拳理包含阴阳生克的道理。习之不但能自保,更能强身。
[ 點閱次數:8918 ]
是不是 一切都已经开始变质?
读书读到要死 就是为了要考试
他们说 好学生 不应该看电视
那么活在世上 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说 读书是为了 以后有饭吃
不读书的人 分分钟都会饿死
所以老师要我当 医生 或者是工程师
读书的目的 不是为了累积知识
**对不起老师 我有很多 心事
对不起老师 我 是个坏孩子
对不起老师 我读书不到半小时
对不起老师 我就跑去看电视
对不起老子 我有我的 方式
对不起老子 今日不知明日事
对不起老子 人反正都是要死
对不起老子 何不开心过日子?
隔壁街的 安娣 又在那边骂她的孩子
说她的儿子 是数学白痴
她说当年生块叉烧出来至少还有得吃生出这样的儿子 真是活活气死!
对不起老妈子 我是胸无大志
对不起老妈子 随随便便过日子
对不起老妈子 我不懂那条方程式
对不起老妈子 我想我不当工程师
[ 點閱次數:10446 ]
我是过于无聊了。否则怎么会做起古文?
都是因为今晚的呈堂。胡适的整理国故。他要捉妖打鬼,我倒新作一只新鬼,跑进故纸堆里匿藏。
唉。我讨厌呈堂。
鹅卵石
感时悲秋者,莫非落花。送往迎来者,当属流水。黄花感时而落,流水无情相送。不若卵石盘踞溪底,仰望春去秋来,俯视桑田沧海。轻可随波逐游,重则砥柱中流。为人当学鹅卵石,刚中可守,柔亦可久。光滑只因激流打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滴水能穿顽石,流水却难洞穿鹅卵石分毫。只因同流而不合污,处世而不争锋,故圆滑温润,堪称石中君子也。
枫。草
青草不常绿,枫叶不常红。人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怕青山亦有转黄,绿水也曾干枯。青草之绿,非去年之旧绿,枫叶之红,乃今年之新红。故有词人曰: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只因此“似曾相似”,亦只能是“似曾相识”,并非旧事。旧燕已逝,观新燕怅然若失。旧花已落,新枝亦新人新事。所谓寂寞,乃参透事物循环不休后所生。后主谓春花秋月何时了,只因寂寞。雕栏玉砌若应犹在,徒增失落。
[ 點閱次數:8197 ]
15
剑灵儿一片茫然,随老人不断往上攀爬,不多时已可看见山崖顶端。
「你可知老夫带你来这里干什么?」老人微笑道。
「传授武艺?」剑灵儿道。他已知道这老人是一个隐世的奇人,心中对于他能传授自己绝艺,实在有着憧憬。
「你父亲已经把你调教得很好。不需要老夫教你什么。圣人无常师,你并不需要我当你的师傅。」
「可是我父亲…前辈不是说他也是剑圣的剑奴?」
「那是你父亲聪明的地方。他虽然无法从那一剑里跳脱出来,却不至于过度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反费尽心思,想要破解此剑。他精通天下剑法,无奈败于剑圣手下后,却寻不出破解的剑招,他自己无法破解那无敌一式,但是却已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他自你年幼便不断带着你剑挑天下群雄,让你不断观看天下剑法极致,同时自己也想从中寻求破解无敌一式的方法。虽然他失败了,却成功培育出对天下剑法,剑招,剑诀甚至剑意都极敏感的你。」
剑灵儿至此才真正了解为何父亲一直没有传授他任何剑法,而只是要他锻炼好基本的持剑姿势,同时又不断让他观战。原来父亲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暗中培育他,希望日后他能有悟剑的一天。
事实上,剑灵儿对剑道的天分是毋庸置疑的。这十年来,他凭着对剑道的领悟,不断潜修,已经成为一个少有的高手。
这时两人已攀上顶峰。老人对剑灵儿道:「你在此地养伤,日观云海,夜观天象。三天后再下来见老夫。来找你麻烦的人,嫣卿会帮你打发。」
剑灵儿道:「那位吹箫的小姑娘是前辈的弟子?」
老人道:「她是老夫一位朋友的后人。只从老夫身上学了一些武功心法,一记刀法。算是老夫半个弟子吧!」
剑灵儿心道原来如此。本来还想问老人她是否美貌,身材如何等等。想想这个问题终是不妥,便苦苦把问题吞进肚子。他环视周围,皱眉道:「这里光秃秃没有半片瓦遮头,不是很难呆下去吗?」
老人微笑道:「你以天为盖,地为庐,还需要什么瓦片遮头?」再不打话,飘然下山而去。
剑灵儿感到十分纳闷。心想:「你这老头也实在寒酸。不把我安顿在茅庐里也就罢了,怎么把我安顿在光秃秃的崖顶?连一棵树也没有,三天不吃不喝也罢了。这三天一定闷得发慌!教我怎样挨过这三天?」
转念又想:「莫非他有什么特别用意?」当下仔细在崖顶观察。那崖顶乃呈三角型的一片光滑大岩石,黑黝黝的并没有什么起眼。只有在东角一块稍微隆起的岩石上刻着「观云崖」三字。
剑灵儿若有所悟,盘膝坐下,心想:「老人把我带来这里,必是贪这里视野广阔。视野广阔,自然是要我看某些东西。」他想着想着,索性躺下,直勾勾的望着天上云海。
那云海奇幻复杂,他看着看着便开始有了兴趣。只觉得天地之间变化无穷,无始无终,实非人力所能左右。忽然想起:「古人曰: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又有人曰:沧海桑田。那么,到底是青山不改,恒长不变,或是沧海桑田,世物多变?」
想到这里,望着天上云海奇观。只见苍天一片恒常蔚蓝,白色的云却不断合并,分离。心中若有所悟:「和苍天相较,云层乃是变,苍天乃是常。」
又看了三个时辰,天际渐渐黯淡下来,夕阳下山。他心中又道:「天不常蓝。想来苍天也在不断变换着。这山头尽管日出月落,却仍是一样黑黝黝的没有半分变化。和苍天比较起来,这座崖顶反倒是常,天是变。」
心中忽然又想到:「事物皆有变与常两种属性。想来万物就是不断在这种变与常之间盘旋变化。莫非剑道亦是如此?」一想通此节,精神立即大振。再凝神望落日边际的云海观望,越看越是入神。心想:「怎么这片云海里,竟包涵了无穷的剑意?」
此时他眼中所看乃云,心中所想却是剑。只觉得无数剑式剑意在心中澎湃,几欲站起来试演。如此小半时辰过去后,落日终于完全消失在大地尽头。他心中一阵怅然。躺在地上静静不动。
再过半个时辰,只见满天星辰密布。他凝望天上星宿,心想:「天上是否真有神仙?若有神仙,他们又在做什么?如此居于天上,难道不寂寞?」
想到神仙,便又想到剑圣。心想:「剑圣以剑入圣,在凡人眼中,无疑已是用剑的神仙。神仙本该造福人类,怎能创下一些害人的招式,为祸武林?」心中为父亲成为剑圣的剑奴而感到愤怒。心想:「终有一天,我不但能接下他这无敌一式,还能把这一式彻底破去。」
他心中隐约觉得,当日在叶家庄能接下嵩山剑客的无敌一式,其实也是侥幸。若非十余年前父亲曾在临终前以身试剑,试演出那一剑让自己清楚看见,十余年后自己在叶家庄能否存活,还是一个未知数。同时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嵩山剑客毕竟非剑圣本人。此招若在剑圣手中发出,威力必定倍增。」想到这里,有些心灰。知道自己短期内并非剑圣对手,更别说要破去无敌一式。
他再度把视线专注在天上星辰。心想:「神仙必定十分寂寞。嫦娥必后悔偷了仙药。英雄无敌也必定十分寂寞。看来,无边无际的寂寞倒是无敌的克星。」眼皮逐渐沉重,便渐渐睡去。
他十年来从未好好躺下。那一夜沉沉睡去,紧绷的精神完全放松,再也没有梦见童年往事,再也没有梦见决战,以及各种剑法。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躺下。睡着睡着,嘴角居然便挂起一丝微笑。
当然,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没有在睡觉时把自己吊起来行功。
[ 點閱次數:10858 ]
14林中奇人
剑灵儿被绳索抽起后,如腾云驾雾般飞跃崖顶。他情知有人出手相救,所以也不挣扎。事实上,他也已没有余力挣扎。
只听见啪的一声,他已摔落一片草坪上。那使绳索的高人运劲十分阴柔,丝毫没有把剑灵儿摔痛。虽然如此,他在山顶一撞之后,四肢百骸无不酸痛。他挣扎着想起来,猛听得一个衰老的声音道:「不准动!先运气疗伤!」
剑灵儿一呆,心想我练功法门并非躺着运气,怎么能用这种姿势疗伤?正想向那人解释,那人又道:「叫你不准动就是不准动。叫你躺着运气疗伤就是躺着。」
剑灵儿无奈,只好躺在草坪上,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四下张望,想看那出手救他的老人。却见四周一片青葱,放眼皆是树木。哪里有什么老人?他心中大奇,便想起来看个究竟。忽然胸口大痛,竟然无法起来。
老人又道:「叫你躺着就躺着。你再乱动,动死了。可不关老夫的事。」
剑灵儿只好乖乖躺着。他平时练功的法门颇为奇特,乃倒吊于梁上,驱使气血上涌,再运气强压下去。这门练功法门虽然极为有效,一夜能抵常人十日行功,但却是极为霸道,因此一旦受到内伤,五内的冲击也是十分厉害。他本想将自己倒吊在树上,但此刻内伤发作竟然动弹不了。兼之老人一再阻止他起来,只好试着在地上运气。但丹田微弱的真气一旦运行至胸口大穴,便无论如何不能通过。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痛,心中不禁骇然。心想难道今日毙命于此?
就在这时,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倒吊金功?你平日练功是否习惯将自己倒吊起来?」
剑灵儿吓了一跳。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旁人见他日间只略习剑法,吊儿浪当,并不在意于内功究习,只道他剑法精妙,但内在孱弱。却不知他用这个方法在夜间累积真气。因此他年纪虽轻,却已是一个内外双修的少有高手。现在老人居然一语道破,心中难免震惊。
老人又道:「你这门行功虽然神效,但极为霸道。乃纯阳一路,修习过于走偏锋,因此体内没有阴柔内劲,内伤发作时便不能刚柔并济。」说完以后,剑灵儿感到一只右掌抵在他脑门,一股阴柔内劲从泥丸直灌进身子。他啊的一声,尚未有任何反应,柔劲已透进胸口,和丹田涌上的阳劲混合一起。他只感到胸腔传来一股巨大压力,哇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血色作紫黑色,十分吓人。
他吐出一口血后,胸腔压力大减,登时感到一柔一刚两股内劲互相交融,十分舒服。这时老人的手掌已离开他脑门,道:「你自己运功疗伤吧!不碍事了。以后记得不能将自己倒吊练功。有时太惯于走捷径,会走入死胡同。」
剑灵儿听着老人的话,口中却不能言语。他不断催动这股刚柔并济的内劲运行从任督二脉运行,不多时已晋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醒来。一看天色,艳阳高照,和未行功前一样。心里不禁奇怪,寻思:「难道我只行功一小段时间?怎么感觉这么悠长?」却觑见自己吐出的鲜血,已经凝结成块状。才省起:「原来我已行功近一天一夜!」
此刻他已可坐起来,便伸长身子,活动经脉。下意识往身边一摸,心头一阵怅然,心知已失去了那片刻不离身的碧玉宝剑。经过一天一夜,敌人必已将碧玉剑由谷底起回。想到这里,胸口又再隐隐作痛。
「你有内伤在身,却还去想些无谓的事情来干什么?」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剑灵儿默然。半晌道:「前辈有所不知。家父之遗物,因在下的大意而失去了,故心里难过。」他转头寻找老人,却始终不见他出现。
「就是那柄青剑?」老人道。「既然你心中如此不能离开它,离开了它对你反是一件好事。」
剑灵儿默默琢磨老人这番话的涵义。
「物为我用,非我为物用,这句话世人都懂。却不懂得,物为我用的同时,我同时也为物所困。」老人道。「你这半生使剑,以为剑为你所使,却没有发现自己也已离不开剑。悲夫!可怜你还身陷其中而不知。」
「剑为我使,结果我反而离不开剑?」剑灵儿喃喃道。
「世人有谁非如此?绝世刀客离不开刀,绝世剑客离不开剑,以为刀剑为我所用,其实本身亦深陷其中。这些道理,世人怎能看透?即使是绝世剑客,能放下一切,离开自己的剑,又有多少人?」
剑灵儿默不做声。他一直只知道不断练剑,就连发梦也想着剑招剑诀,却没想过自己已离不开自己那柄剑。
「前辈所言甚是。请受小子一拜。」剑灵儿觅着声音来源拜下。老人却道:「我又不在这里,你拜什么?」
「那么前辈仙迹何处?」剑灵儿好奇道。
「你向南行百步,将可看见老夫结庐之处。」老人声音再度响起,就如近在咫尺。
剑灵儿站起来,望向顶头艳阳以便辨清方向,然后大踏步往南走去。沿途但见一片青葱,各种植物竞相生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充满生命力之感。
约半柱香时候,他来到一座茅庐前。忽然感到一种萧瑟之意。和之前所感受的青葱全然不同,充满着对生命的矛盾。他心中大感不解,但心知已来到那老人结庐处,便隔着茅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庐内并没有人回应。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但见茅庐旁有个小小的坟堆。他好奇的往坟堆望去。却见上面直插一块细长铁板,上面刻着:「雁翔刀墓」
他吃了一惊。寻思:「莫非,这是两百年前威镇武林的奇刀雁翔?那么庐内的老人又是谁?」
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年轻人。那柄碧玉剑是你的,那么南宫剑是你什么人?」
剑灵儿想了一下,道:「碧玉是家父留给我的。但我父亲名字似乎不是叫南宫剑。」
老人道:「那么你父亲是谁?」
剑灵儿一时语塞。半晌道:「说来惭愧。我年幼丧父,连父亲的名号也不懂。但他常称我为剑灵儿。他常说这名字取意为一柄灵动的剑。也带有剑之灵魂的意思。」
老人长笑道:「南宫剑那小子,认了剑为老祖宗,连家姓也不要了。」语气忽然转冷:「既然是南宫剑的传人,那么你不妨向这茅庐发一剑,让老夫看看你的剑道修为。」
剑灵儿道:「小子怎敢向前辈进招?」
老人道:「不妨。招是老夫叫你发的,你若不发,那便是不尊重老夫。你要发招,便发最强的一招,免得败了老夫的兴。」
剑灵儿仍然有些犹豫。这时,茅庐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老人走出来道:「当年你父亲一看见我就迫不及待拔剑。怎么他生个儿子却没有勇气?」
剑灵儿打量眼前老人。只见他须发尽白,眼神无尽深邃。双手却如枯枝一般。老者年纪看来似乎已十分苍老,又给人一种不甚老的感觉。观其容貌约莫一百岁,但眉目间给人感觉似已累积无穷岁月痕迹。尤其一双眼睛更是沉淀了无尽智慧。
老人微微一笑:“小子怎么连向老夫发一剑的勇气也没有?”
剑灵儿垂首道:「如此小子放肆了。」随手折断一根树枝,遥遥对着茅庐。他知道老人必然是一个武林奇人。自己年少气盛,不想被他看扁,不发则已,发招必要发最强的一剑。他于剑道上颇为博学,此刻心中掠过天下各派无数绝招,心中隐约觉得那些招式必然不会让老人看上眼。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掠过那日叶家庄所见的无敌一式,脑海内其他各派剑招顿时失色。仿佛那拥有无穷威力的一招,已经将自己所学天下剑法比了下去。
他默默回想那一招,立即涌起狂烈杀气。虽是重伤过后真气不纯,但那份气势已经隐有与昔日嵩山剑客一较高下的味道。他缓缓将树枝指向老人。杀气牵引下,地上枯叶逐渐战抖,靠拢,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剑型。
就在这时,老人双手缓缓晃动。剑灵儿杀气越囤积越凌厉,累积的杀气找不到宣泄点,一见老人双手晃动,犹如飞蛾遇见灯火,无法自拔。立即往老人刺去。那招去势极快,呼呼风声中,老人迅速退进茅舍。树枝也跟着插进茅庐内。
剑灵儿大吃一惊,杀气全消,忙冲进茅庐。他撞门进去以后,发现树枝笔直插在茅庐壁内,只插进半寸有余。茅庐内却没有任何人。他眼睛盯着那树枝,呆呆看着。
老人就像凭空消失了,又像里面根本没有人。根本没有老人的存在。剑灵儿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他看着那树枝。那仿佛已不是一枝树枝,而是一柄血淋淋的杀剑。
剑灵儿心头一阵茫然,退出茅庐,颓然坐下。
「那一剑是谁传给你的?是南宫剑?」老人声音传来。
「那…那一剑是由一个…叫剑圣的人所创出。我曾和他手下败将对剑,对方就是使出了这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剑灵儿喃喃道。
「哼。剑圣那小子,从来就没有做什么好事出来。」
剑圣已是近百岁的老者。那老人却叫他小子。剑灵儿一时没有注意这点。复道:「奇怪的是,我父亲也会使这一剑,但从来不见他使出。就只有那最后一剑…」
剑灵儿的记忆回到幼年时。在桑树林里,父亲使出了那一招无敌,把碧玉剑刺进母亲小腹,同时也死在同样一招之下。
「此剑招杀气太强。凡事若太失于偏锋,便是走进死胡同。你学会这一剑,并非好事。」老人缓缓道,慢慢从茅庐里走出。
剑灵儿大奇。茅庐内明明没有人,怎么老者却在里面?
「南宫剑之子。」老人深邃的目光凝视剑灵儿。「你是否好奇,为何刚才不见老夫在茅庐内?」
剑灵儿点点头。
「明目者以目视物。明心者以心察事。你剑道修为不浅,本该可以剑心察见老夫伏于茅庐顶端。你可知你为何视而不见?」
剑灵儿摇头。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变化正在自己身上发生。
「你可曾听过剑奴这种身份?」老人缓缓道。
剑灵儿再摇头。
老人随步往山上走去,剑灵儿跟着他走去。老人又道:
「剑客一生对剑,若该有剑圣,必该有剑奴。前朝某神秘邪门剑派,每逢和人比剑,之前必会订下血书契约,败者得为胜者守剑,不得再使用本门剑法。契约为期不定。有者三年,有者三十,没有定数。观其比剑者之间的契约而订。守剑者便是剑奴。”
“就算战败,那也没有什么损失啊,只是不再使用自家剑法而已。”剑灵儿道。
“小子不懂事。你想想,如果你是武当掌门,比剑输给了这些邪派剑客,从此不得使用自家剑法,那是什么局面?”
剑灵儿吐吐舌头:“那倒十分糟糕。”
老人望向远方:“的确十分糟糕。武当第十七代掌门空灵子,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自断右手三指,从此不再使剑。也就因为这样,当时的武当派一蹶不振,几乎断了武脉。”
“那后来怎样了?”剑灵儿道。
“后来我师兄找上了那个神秘剑客,一刀将他劈成重伤。”老人微微苦笑:“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顿一顿,继续道:“此神秘剑派人数不多。由于规定师傅只能收一徒弟,徒弟又只能收一徒孙,一剑单传。因此,此剑派人数最多只有三至四人。但是他们不断广收剑奴,也成为一股不小实力。你所谓剑圣那小子,正是百年后此剑派唯一传人。他不收徒弟,也不和剑客比武订下契约,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奴役剑客。」
「以什么形式奴役剑客?」剑灵儿好奇道。
「早年他创出宇内最凌厉杀招,取名无敌一式。此招杀气乃武林有史以来最强盛者,不但能败天下高手,更能使他们从此困于此招之下,不得而出。换言之,此杀招就如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吞噬各派高手毕生剑招,使其不但败于此招,更会走向此招,终其一生追随,修习此招。于是于本身剑派武道便难有寸进,甚至荒废乃至放弃。。这种剑客,便是剑圣剑下的剑奴。」
剑灵儿脑中轰然作响。立即想起叶家庄上的嵩山剑客,终日低下头蒙着脸,仿佛已被某个无形枷锁困于其身。同时剑灵儿想起他出剑前一句话:
「我今天可以给你看这一招。我也只会对你发一招。你也只会死在这招下。」
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冒。对那个剑圣只感到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慢着!我…我父亲也会使这一剑!」剑灵儿忽然想起父亲临终那一剑。
「跟我来!」老人低声道。再走出数十步,老人忽然回头,目光紧锁剑灵儿,缓缓道:「因为,你父亲就是剑圣最后一个剑奴!」
[ 點閱次數:11137 ]
音乐一直是我一个无法割舍的兴趣。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事比在无聊或寂寞的深夜为自己作一首曲更能自爽(但我一个朋友很认真的告诉我,那样的时段,那样的心情,看A片是更好的选择)。因为寂寞,所以我作曲;因为作曲,往往更为寂寞。呵呵。无法解决的心灵矛盾。
《虞美人》是我为李后主生命最后一首词,谱的曲。其实以前已经有人为他谱过曲,唱过这首歌了。是邓丽君版。我没听过。
我只听过自己的版本。在某个安静的深夜:
《虞美人》词:李煜 曲:修捷 唱:喜婷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點閱次數:10434 ]
12
「大侠真厉害。一剑便解决了对方。」福旺道。
「我并没有解决他。他迟早会再来。」剑灵儿道。「还有,不要再叫我大侠。通常大侠都死得早。」
「可是,咱们叶家庄的老爷并不短命呀?」
「他算哪门子大侠?」剑灵儿笑道。「凡是从武林世家出生的人物,越没有可能成为盖世大侠。所谓一代不如一代。虚荣和名声从来就只会使人腐败。」
福旺似懂非懂:「那么我便有可能成为大侠了。」
剑灵儿笑了:「你不虚荣,也不腐败。但是你。。。」
福旺连忙摇头:「算了!当什么大侠?还是当普通人好。」
剑灵儿道:「如果是太平盛世,就算当头狗,也是好的。如果是乱世,当个普通人,往往比狗还要惨。」
福旺笑道:「哪有人愿意当狗?」
剑灵儿道:「你以为狗就想当人?」
福旺道:「狗儿真的就不想当人?当人便不必给人宰了。」
剑灵儿道:「当人就不会给人宰?这世上到处还不是人宰人?」
福旺膛目以对,无话可说。
剑灵儿道:「最好还是当人――当一个有本事宰人,可是不会去宰人的人。」
可惜这世上并不是有本事便不会给人宰。这个道理,剑灵儿尚未有机会知道。
福旺道:「啊!对了。大侠去不去英雄宴?」
剑灵儿道:「去英雄宴干什么?」
福旺道:「去娶小姐呀!」
剑灵儿道:「你看我这身打扮像什么?」
福旺道:「我怎么知道?你连衣服也没有穿。」
剑灵儿道:「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福旺道:「昨晚在叶家庄,你不是把衣服给弄碎了吗?」
剑灵儿道:「这就是了。连衣服也没有一件,还去什么英雄宴?你有看过没穿衣的英雄吗?」
福旺想了一会儿道:「倒没看过。」
剑灵儿不再睬他。因为他又看见了让他感兴趣的事物。
前方树林,挂着一件新衣,正在迎风飘荡。
剑灵儿走上去,把衣服扯下来,穿上去。
福旺道:「大侠!你怎么随便拿人家的衣服穿?」
剑灵儿道:「挂在路边无人认领,那便是给我的了。」伸手入衣服寻找,给他找到一封短笺。他拿起来,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江南城外江南秋,桑林深处水通幽。
剑灵儿微微一笑,把短笺纳入怀里。
福旺奇道:「大侠你笑什么?」
剑灵儿道:「前面有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我想去看看。」
福旺道:「什么事情?」
剑灵儿没有回答。他对福旺道:「福旺,咱们就此别过吧。别再跟来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看看。」
福旺道:「喂!怎么不把我也带去?」
剑灵儿已闪身进入路边丛林。
13吹箫的少女
剑灵儿竖起耳朵,仔细捕捉树林中传来的各种声音。半晌,他开始清楚听见一道极细的流水声自南边林深处传来。他更不犹豫,便往水声来处走去。
那树林越走越难行。不但地上盘根处处,树与树之间更是茂密得难以穿插。剑灵儿使出三年前冒死潜入少林偷学而来的缩骨奇功,把身子左扭右曲,不断穿过树林。只听得流水声越来越响亮。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洞箫之声。声音忽远忽近,一时在耳边,一时却远在天边。
剑灵儿暗笑:「这几下箫声便想难倒寻路人?阁下既然已经邀我林中相会,还使出这些迷惑人的小玩意,未免小家。」把功力聚集于双耳,激荡于林中的箫声登时层次分明。剑灵儿觅箫声而去,脚下越走越快。毫不理会拦路的树枝打上他的脸颊,只听得流水声越来越雄壮,过不多时,忽然已穿出树林,来到一座悬崖旁。
只见悬崖旁一座山涧,溪水逐流而去。此处已是树林尽头,却有着另外一番开阔的光景。一个翠黄衣女子背对着他,面向悬崖,正在临溪吹箫。
剑灵儿直接走到她背后,长笑道:「人说对牛弹琴,在下虽然不是牛,但不通音律,姑娘不就成了那对牛吹箫的人?」
女子并没有回过头来。冷冷道:「我不是对牛吹箫,我是对着山水吹箫。音律本源至天地万物。对天地吹箫,岂是等同于对牛弹琴?何况,对牛弹琴者,心中所想所念,所在乎者乃弹琴,并非对牛。阁下此言论,难怪出至不通音律的人之口。」
剑灵儿一时语塞。复道:「尚未感谢姑娘路边赠衣之德。」
女子道:「挂在路边的衣服难倒便是赠与你之物?你一路走来,路边多的是冻死之骨。怎么你不统统接收起来?」
剑灵儿一呆,便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倒是在下多心了。这便把衣服还给你。」当下把上衣脱下,放在地上。
女子冷然道:「你穿过的衣服,我怎能要回?」
剑灵儿心想总之我是不会要你的事物了。一拱手,道:「如此在下多事了。就此告辞。」
女子道:「且慢!」
剑灵儿停下脚步。女子道:「越过生死索,对面山头有一个人。你去见他吧。」
剑灵儿哈哈大笑:「好事之徒又招惹了什么好事之徒?」
女子冷冷道:「她是你父亲的故人。」「你要不要见她,自己拿捏吧!」不再理会剑灵儿,自顾凝视溪水。她身前的溪水被数块大岩石围绕着,就像一个大面盆一样,依稀照出她清秀的容颜。
剑灵儿心中一动,踏前一步,想要从溪水处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却用箫尾在水面一点,点碎了水中影像。
剑灵儿微微一笑,并不强求观看对方面貌:「在下告辞。」就此涉水而过,不再向她回望。他一踏上对岸,箫声复幽幽响起。
剑灵儿越过山涧,来到悬崖旁。只见一条细细的铁索,将自己立足的悬崖与对面山头连接起来。他心头一阵犹豫。不知道是否该踏上这条铁索,心知一旦被人两头夹击,就是十个剑灵儿也没有办法逃生。正犹豫间,只见箫声悠悠传来,隐有鼓励他踏上铁索的意味。他心中豪情一起,已不把铁索放在心上。长笑道:「姑娘和在下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萍水相逢。若姑娘执意要在下过桥,冲着这奏曲之情,在下过桥便是。若是摔死,便成为姑娘箫下一只风流鬼吧!」左足轻点,身子已踏上铁索。
他一踏上铁索,更不停留,铁索微微抖动,而他脚下步伐细碎,却是迅速无比。瞬间已过了一小半。箫声不断在背后传来,似乎一心陪伴他过桥,又似乎为他断后。
剑灵儿马不停蹄,又跨出数十步。就在这时,箫声突然转急,声音越吹越尖锐。然后只听见啪的一声,就没了声息。
剑灵儿回头一看,又是啪的一声,却是一枝袖箭钉在悬崖铁索处。显是来了敌人,尚未赶到铁索处,先发暗器,欲击断铁索。此时剑灵儿已过了一半,只消再全力赶路,必可在敌人来到前先到达对面。他心中闪电般掠过数个念头:「我是要过崖,或回去看看那吹箫的女子是否有凶险?」
他微一沉吟,已有计较。心知吹箫的女子武功不弱,自己大可撇下她过崖。但想归想,脚下还是滴溜溜的一转,朝回头路奔去。刚跨出数步,一枝袖箭钉上了铁索。饶是那铁索打造坚固,还是一阵摇晃。剑灵儿勉强稳住身子,硬是再往前冲出数步。
他再跨出数步,悬崖处忽然探出一个秃头,伸左手抓住了铁索,右手持着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作势欲砍。剑灵儿蓦然定住身子,冷冷看着对方。
两人四目交投以后,就像两尊雕像一样凝定不动。剑灵儿的双脚不再有半分移动,秃头握着匕首的手也没有往下劈。山风把剑灵儿的裤子吹得咧咧作响,似乎欲凌空而去一样。
剑灵儿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解他现在之困。他暗暗估计到达悬崖的距离,准备拼死跃回去。心中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跃得出这么远。更何况,秃头怪人正在崖旁守候。对方只消给自己一掌,定可把自己震下山。
正在僵持不下时,悬崖旁转出一个蓝衫公子,剑眉星鼻,容貌出众,正手摇折扇,看着剑灵儿,眼中尽是嘲弄的神情。
「原来鼎鼎大名的碧玉剑客也会有这么动弹不得的一天。」蓝衫公子微笑道。
「我这一生之中,动弹不得的时候多得是。我道你为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剑灵儿轻轻一笑。「恕我眼拙。在下行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英雄豪杰,却从来没有看过阁下。阁下是谁?」言下之意,讥讽对方并非什么英雄豪杰。
「你当然没有机会见到我。凡是见过我的人,都已是死人。」蓝衫公子微微一笑。「包括你所见过的所谓英雄豪杰,只要一见到我极乐公子,他们就得离开这个娑婆世界了。所以,你今日有幸可以见我。」
「莫非你连你爹也没见过?又或者,你刚出世,你爹娘看见你便见离开娑婆世界了,被你活活气死。」剑灵儿反唇相讥。心中却在想脱身之计。
极乐公子眼中闪过愤怒。就在这时,极乐公子身后转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高瘦汉子,苦着一张脸,背负一柄足有一个人高的奇形兵器。其中一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极乐公子哼一声,转头对剑灵儿道:「交出你手上碧玉宝剑,我便放你上来。否则,你也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剑灵儿晒道:「我若真的交出手上碧玉,才是必死无疑。你若真的敢断索,就下手吧!」
极乐公子心计被揭破,心中一片愠怒。微一沉吟,道:「你不交出碧玉,我便杀了温嫣卿!」
剑灵儿一呆:「谁是温嫣卿?」
极乐公子从高瘦汉子手上接过一物,道:「难道你不认得此物?」却是一管竹箫。
剑灵儿心念电转,半晌哈哈大笑道:「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你真的有能力扣下那姑娘,就不必用她的竹箫威胁我了吧?干脆把她的人带到悬崖旁耀武扬威,岂不是更有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要走了!」右足一曲一升,人已迅速往后弹出,在细细的铁索上疾走,全速奔往对面。
极乐公子怒哼一声,道:「把他的铁索砍断了!摔死了他,大不了咱们发齐人马,耗费数天数夜到崖底去搜寻碧玉剑!」
秃头闻言举起匕首,往铁索砍去。那匕首锋利无比,只听得卡嚓一声,铁索已然被砍断。这时剑灵儿才奔到一半有余。他一听得对方砍铁索之声,手中碧玉弹出半鞘,也往身后铁索砍去。于是铁索立即断为三截。一截摔落山崖,一小截留在敌人那边山崖,另外一截往对面山壁荡去。他伸口咬住碧玉,双手牢牢抓住往对面山壁荡去的铁索,趁铁索尚未坠下时再迅速攀爬出数步。刚爬出数步,铁索已经笔直往山崖撞去。
此刻他生死全在一线之间。他之所以不断争取爬得更高更远,是因为铁索一旦被砍断后撞上山壁,越处于铁索尾端,撞击力越为剧烈。他运行全身功力,双手生出一股黏劲,牢牢黏紧铁索,趁铁索尚未撞上山壁,又再向上攀出了数丈。只见铁索迅速荡向山壁,眼看尚有半尺就要撞上山壁。他终于停止一切动作,牢牢抓稳铁索,把功力提聚至最高,硬是随着铁索狠狠撞上了山壁。
只听得碰的一声巨响,他只感到五脏六腑都翻转了过来,心知这一撞已撞出不轻的内伤。喉咙一甜,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这样一来,碧玉剑再也咬不紧,便往山下摔去。他勉力伸出右足,想要勾着碧玉剑,却始终勾不牢,碧玉剑终于还是往山下摔将下去。
他见碧玉将失,心中大震。当此紧急关头心神失守,内伤再度涌上,张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心知若无法放下碧玉这个心头牵挂,今日必丧命于此索上。当下不再往不断下坠的碧玉望上一眼,勉强提气将第三口鲜血强压住,堪堪压下伤势,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
对面崖的敌人见他如此神勇,竟然连砍断铁索也摔他不死,心中不尽骇然。极乐公子双手一摆,疾声道:「取神弩!绝不让他活着上山!」
两个高瘦汉子立即从背上解开一个大包袱。那边厢的剑灵儿距离崖顶已经不远,但是越爬越慢,显是伤势逐渐发作。
高瘦汉子动作伶俐。迅速架好弓弩。那神弩足有一个人的长度,一看便知道适合于远距离攻击。此时剑灵儿距离崖顶尚有一丈,但是越爬越慢。显见刚才那一撞实在教人承受不起。他没有随一震之力震下山崖已经是一个奇迹,更何况还要手足并用的攀爬上山?
极乐公子见神弩已经架好,瞄准对崖的剑灵儿,上满一弩,松手就是一箭。那箭夹带凌厉的风声,疾往剑灵儿飞去。剑灵儿身子吊在半空无从闪避,暗叹一声,将残余功力聚集右手,想空手击落来箭。心中知道这么一硬碰,未必可以击落来箭,但肯定伤上加伤,更不再有余力上山,必摔进无底的山崖底下。在这电光火石霎那,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就这样摔下去也好。死在碧玉剑旁,即使作鬼也不会有遗憾。」
眼见那一箭就要重创剑灵儿。忽然山上飞来一物,砸在箭杆中间。那箭来势何等迅猛,但碰上那物之后竟然势道全消,软软的往崖底跌去。跟着一条绳索从山顶飞落,卷着剑灵儿腰身,凌空把他抽起,迅速拉进山顶的密林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极乐公子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了主意,其中一个高瘦汉子道:「那是谁?能有如此功力?恐怕宗主的实力也不过和他于伯仲之间而已。」
极乐公子哼道:「不要疑神疑鬼。宗主武功盖世,怎么会有人武功和他相若?立即召集守候在林外的人马前来,大家攀下山寻找碧玉剑。瞧剑灵儿那副吐血重伤的样子,恐怕他也已没有能力动手。寻着了碧玉剑,便上山去把他揪出来。我会提着他的头去见宗主,以证明姬宫主对剑灵儿的武功底细形容过于夸大。」
两名高瘦汉子立即转身退开。只留下那秃头怪人和极乐公子留在崖边。此时山风疾吹,把两人的衣袖都卷了起来。
极乐公子向秃头怪人道:「范老师,你怎么看?」
秃头怪人瞪着对面垂直的铁索,半晌道:「好家伙!」
极乐公子一阵默然。心中更是坚定了欲杀剑灵儿的意志。
「我宁愿他选择成为我们的死敌,因为我不愿这么一个厉害角色留在天香宗!」极乐公子缓缓道。
秃头怪人点了点头:「此人必得除之。否则公子地位不保。」
这时,箫声又复远远响起。极乐公子脸色一变:「这小妖女真是难缠!在这当口又来示威。哼!」
秃头怪人倾耳细听,想找出对方方位。箫声忽然散去。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只有树林中的乌鸦,还在呀呀的嘲笑着两人。
[ 點閱次數:11168 ]
11少年的路
少女们的烦恼,无论如何,是夹带着欢笑声的。因为她们所烦恼着的东西,本就是一些可以很甜蜜的苦恼。又或者,她们根本还不能体会人世间真正的烦恼根源。
而少年们的烦恼又是什么?
剑灵儿停了下来,没有再前进。跟在他身后的福旺也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拦路的剑。
「在下温行炎,愿请碧玉剑指点一两招。」
简单一句话。没有战书,只有澎湃的战意。
持剑拦路,本就是最好的战书。
剑灵儿叹息:「阁下是想以武会友,或溅血见真章?」
「两者皆可。」
剑灵儿不再言语,静静打量面前这位持剑的少年。他年纪和自己相若,神情冰冷,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仿佛所有七情六欲已经被自己手上利刃断绝。
同时剑灵儿强烈感觉他身上散发的战意。他虽然没有没有杀气,也没有杀意,身上却散发澎湃的战意。这种人必然不以杀人为乐,却一定会执迷于战斗的过程,从中追寻人生的意义。
这种人也是有资格成为绝世剑客的人之一类。因为他们活着,本来就是为了剑道。所追寻的,也不过是成为更强的剑客而已。
剑灵儿不是这种人。他活着的时候总是吊儿浪当,每天生活总有着许多的花样。对他而言,比剑只是其中一种很好玩的玩意。就像他父亲一样。是用剑的天才,却不肯下苦功。
剑灵儿再叹一口气:「阁下是一定不肯让开这条路?」
「想要从这条路经过,可以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为什么你执意要走这条路?」
「因为这条路是我选的。」
剑灵儿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因为他们同时踏上那条互不相让的路。即使态度各不相同。
那条路,就是剑道!
剑灵儿看着对方,忽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物。他禁不住笑了。这种人天生就是喜欢笑。不管是在适合的场合,或不适合的场合。
「你倒比我还要干净。」他对白白净净的温行炎道。
温行炎丝毫没有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不修其身,何以锐其锋?」
剑灵儿喃喃道:「不修其身,何以锐其锋…说得真是好极了。」
他蓦然拔出碧玉剑。那剑通体作碧绿色,一尘不染。
「来吧!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败,我剑灵儿都交了你这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温行炎冷冷道。「我只有敌人。」然后手中剑化为两道剑光,往剑灵儿卷去。
「你说谁会赢?」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悄悄站在远处一座隐秘的山头观战。
「剑灵儿!」一把低沉悦耳的女声响起。她整个人被包围在一件黑色披风里。但依稀能看得出其身形的窈窕:「连剑圣遁迹前所创无敌一式都能够接下来,世间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剑招是他所不能接的。」
「那倒未必。」男人冷笑:「无敌一式算得了什么?那不过是剑圣想把嵩山剑客引进剑道滞境的邪招。怎么说,嵩山剑客都曾是有希望超越剑圣的一个天纵之才。现在,却永远苟活在那一式之中。实在可悲!」
「天纵之才?比起剑灵儿,谁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女人道。
「剑灵儿或许还算不错。可惜,比起他那一生对剑天下的天才父亲,还差了一截。实在白白浪费了碧玉剑。」
女人沉默不语。
「我们是否应该趁现在杀了剑灵儿?」男人道。
「给他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他或许会来到我们身边,成为一个很有力的帮手。」女人道。
「哼。是给我们多一点时间,还是给敌人多一点时间?」男人冷哼:「天香宗统一武林的斗争已经开始了。你确定碧玉剑的传人会站在我们这一方吗!」
「他会的。否则,我会亲自出手杀了他。」女人冷冷道。“如果当年站在南宫剑身前的人是我,我也一样会把剑灌进他的小腹。”
“哼。”男人从鼻子哼出一口气:“当年站在南宫剑面前的人如果是你,恐怕他今天还活着。”
女人眼中闪过愤怒。
“你以为他会为你而殉情?”男人冷冷道。
女人忽然笑了。眼神中尽是挑逗之意:“你不必用这些话来伤害我。因为,比起你,我幸运得多。我得不到南宫剑的心,至少曾得到南宫剑的身体。而你,这一辈子休想得到我任何一样东西。”
男人脸上目无表情:“你不必臭美。我就算想得到你的身体,也不过是为了想和姬宫主你修炼天香宗最高密典天香神功。”
“哈哈哈。”女人娇笑起来:“那么上官宫主,你更加不用妄想和我合体交欢。刻下你功力逊我一筹,合体交功以后,难保你功力不会超越我。”女人把视线投向山下:“我即使不是天下第一,至少已经难逢对手。现在我所关注的,只有剑灵儿。”
「你是阴阳两极剑的传人?」剑灵儿退后一步,微笑道。
「我不是。」温行炎本来木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解的神情。手上进招却丝毫不放松。
剑灵儿再退一步,心中想起父亲曾战胜的其中一个老人,所使的剑法便是这样一招两式,一阴一阳,相辅而成。虽然当时看不懂他的剑招,却看得懂他的剑意。这种剑法一旦施展,连绵不绝,极不好斗。他当然没有纠缠下去的兴趣。他凝神瞧视对方剑法中的破绽所在,又退了一步。
温行炎踏前一步,加紧往剑灵儿攻去。只见剑影成双,灵儿却总能在剑及己身时抽退一步。蓦然剑灵儿一声长笑,手中碧玉剑微微一抖,恰好抖在他一招刚收,一招刚发的毫厘之间。两剑终于相交,「啪」的一声,温行炎手中剑已然折断。
温行炎站在当地,木无表情。半晌,他道:「我输了。」
「不。是我输了。」剑灵儿歉然道。「是我手中宝剑,赢了你手中之铁剑。作为一把剑的主人,竟然不能随意驱驾它,所以我输了。」
他记得,当时父亲击败阴阳老人时,老人手中剑并没有被碧玉剑削断。
父亲赢的是比对方更高超的剑意,并非仗着手中剑比对方利。
「我刚才击中你处,只是你剑法破绽,并非你致命的落败关键。」剑灵儿道。「若非碧玉过于锋利,最后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我剑法中存有破绽?」温行炎道。「愿闻其详。」
「阴阳两极剑,讲究阴阳配合,相辅而成。你剑法中阳劲十足,阴劲不够真纯。因此两极变招时,阴阳之分过于露出形迹,才会被我发现,进而一剑击中。」剑灵儿咧嘴笑道:「两极剑就像两个人,一男一女,互相变换身法,互辅相成,无迹可寻。你手中剑则像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扮女装。吓人则可以,杀人则难矣!」
「阳盛阴衰。」温行炎若有所悟,一时未明白剑灵儿正在揶揄他:「未知如何得以弥补?」
「去找个好女孩,谈一场恋爱吧!」剑灵儿笑道。「后会有期!」
他领着福旺扬长而去。只留下温行炎呆立当地。半晌,他顿一顿脚,朝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远处观战的两人呼出一口气。女人道:「上官雄,你怎么看?」
「我看错两件事。」男人目光闪动:「第一,剑灵儿剑法比我想象中还要差。第二,剑灵儿悟性奇高,实在罕见。」男人道。「现在或许不足为惧。日后只怕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天知道他以后会悟出什么旷世奇招出来?」
「剑灵儿剑法比你想象中差,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学过剑法!」女人道。「他父亲并没有传授他任何剑法。他现在所有的本事,都是靠悟出来的!」
男人不禁动容。「你怎么知道?」
「我很早便已开始观察他。他一直是宗主想要得到的人。」女人道。
「你打算怎么样对付他?」男人问。
女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宗主密令,要你先赶回武当,暗中帮助礼儿接任掌门一职。半个月后,剑灵儿自然会成为我囊中之物。」
[ 點閱次數:11175 ]
个一人过不只--反过来看会比较好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