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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通訊系統上問阿業過得如何。他說,最近聽到前任的一些消息,心裡非常平靜,沒想到自己能那樣平靜。我問那是好事還是壞事。太平靜了顯得當初發生的痛徹心扉沒有價值;但如果還會讓過氣片段挑動意識,似乎又表現自己毫無長進不夠堅定。
但無可否認平靜的確是各種姿態中最優雅的應對。我在面對某些過去時依然會像關起一扇門,旁人怎麼大力的敲我都死命不開。有些人不曉得是天真還是無良,還會拿出螺絲起子等各種工具想方設法的撬,完全忽視此舉等同在傷口上打釘鑽洞。
我並不是那種︰心的絕大部份已經死了,無妨再死一次,於是放手坦蕩追尋下墜。我把對外的窗口反鎖,站在陽臺捧著啤酒望沉睡的都市,聽深夜的鐘,午後雷陣雨。但無以為見的地底有千萬隻小生物竄動,如我無以為見的心底有千萬個部份在侵蝕。
我無法面對的,只是自己。從來都不是那些我傷害過、或者被我傷害的人。
我後來見過我曾深愛的那個男子如今的戀人。我們第一次見面,站在她工作的書店,兩人禮貌的微笑客氣的說話,她還借了我員工卡在她店裡買書。從頭到尾沒有提起他的名字,事實上他也不曉得我們會見面。事後她並沒有告訴他,我們見了面。她是一個聰明的女生,聰明的女生懂得主動保持被動。
我也沒有告訴他,我深深覺得,這個亦柔亦剛,氣質不凡的女子,絕對比菱角過於分明,情緒過於複雜感受過於細膩的我,更能安定他的無助,更能包容他的孩子氣,更能治癒他的痛楚,更能舒緩他的孤獨,更能扶持他的迷糊,更能明白他的不知所措,更能溫暖他的冷漠,更能承受他的漂泊。
許多東西已經不需要告訴他。事實上也懂得,許多東西不需要告訴任何人畢竟只關乎自己本身。
當下以及之後我全人全心沒有任何感覺。過往次次排山倒海欲生欲死,浮成場場鏡花水月終虛所望。如乘坐一艘小舟飄搖而過,萬重山後白了頭。我覺得老,覺得累。多年後回顧我和那個男子的故事,醫生A說︰他還沒讓妳長大,就已經老了。我想是呵,我和他的世界,一直處在盤古開天之時,天昏地暗寸草不生。這絲情感似乎綿延爬行了很多年,長若幾個世紀。忽然驚覺自己老態畢露;卻由於跳過了成長過程的鍛煉,頻頻人間失足。
而地球依然成形並且運轉。我和他的世界,只是世界之中的許多個小世界中的小世界。宇宙中那麼多顆小星球,星球爆炸之後會有新的星球誕生,同一個區域常常無時無刻都在變遷。人類和星球的差別,只在於我們擁有情緒擁有記憶;所發生過的一切會在同一塊地帶層層疊疊覆蓋,或掙扎露面或模糊蒼白。
我想去一個小島,無須化妝脫掉高跟華服,可以成天汲著夾腳拖晒太陽,在海水裡浸泡腳板,逗路旁小狗小貓,用手機拍一些取景不怎麼樣的相片。自然昏睡自然甦醒,想寫東西就窩到手提電腦前。
至少能有一小段時間,可以離開我必須長期滯留的世界。整理一些混亂丟棄一些慾念,調正一些脫序安撫一些想飛,燃燒一些力量放下一些渴望,沉澱一些不安放縱一些疲倦。而我望著不斷增加項目的工作清單不斷被取消的假期,並沒打消念頭,只是全盤接受。
馮夢龍《警世通言》的杜十娘,在傷心絕望時盛裝怒沉百寶箱。現實中的人兒大部份受過教育且衣食不缺,於是被期待無論何種光景都得打起精神經營柴米油鹽。這世界的進行式很坦然,何種憤怒反駮從來都沒有用。
打開現代人的我們的百寶箱,又裝載一些什麼呢。不就是一紙文憑,腦袋所儲存的所謂學識,還有自己的一雙手,以及不知從何而來推動我們前行的意志。那是我們無法丟棄的,除非我們選擇丟棄生命。而衡量之後我們往往會丟棄的,大抵就是種種曾經強烈的愛恨悲喜,閃閃發光的夢與信仰或者類似會牽扯我們步伐的抽象形態意識。說服自己這一切必須消弭,視消弭為變數中唯一的恆長不變。
用過眼煙雲形容濃鬱舊日也許俗氣但真切,畢竟它們飄過時曾實實在在被呼吸入心肺鼻間,幾番穿梭之後自有其去處。
我們終究不應對未知的因由擔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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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me cuido tanto como dicen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