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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還會忽然想起在台北的一些下午。印象中最後幾年都是那樣過的。夏天的炎熱靠海的氣息中迴蕩過年輕喧譁。抬頭就能看見在樹間旋轉的光線,雨後水份從柏油路上蒸發的味道。
只要那樣的生活下去吧。那樣的氣味里萌生過那樣的念頭。白T軍綠熱褲夾腳沙灘拖,彩色大包包中只裝隨身聽畫冊畫筆香煙(那時還買不起筆電)。漫無目的的行走奔跑,一處安靜的咖啡館,一所荒廢的破屋,坐在無人的高速公路旁,停留一片半污染沙灘,野狗一起逐浪。
那些背景太需要Bebel Gilberto小姐來獻唱一曲Samba De
Bencao。村上1983年的短篇<1963/1982年的伊帕內瑪姑娘>,描繪走在灼熱沙灘上,望著大海出神的Astrud
Gilberto。只要那樣的生活下去吧,那樣的氣味里萌生的那樣的念頭,其實需要相當的環境來支持才能實踐。而大概只有女子如Bebel
Gilberto,父親是Joao Gilberto,母親是Miucha,叔叔是Chico
Buarque,在1960年代與Antonio Carlos Jobim、Stan
Getz等人一同創造bossanova,如此純正血統的Bebel Gilberto,如假包換的伊帕內瑪姑娘呵,才能慵懶的唱︰É
melhor ser alegre que ser triste, Alegria é a melhor coisa… Mas prá
fazer um samba com beleza, É preciso um bocado de tristeza, Senão
não se faz um samba não…
(It’s better to be happy than sad, Happiness is the best thing… But
to make a samba with beauty, It’s needed a bit of sadness, If not
the samba can’t be made)
某日在地鐵車廂里類似的味道飄進鼻子里我如貓咪嗅到了貓草一樣極其興奮。仿彿舊日美好時光再現,也很合理的瞬間稍縱即逝。我安安靜靜的把手放在放在胸口維持適度的冷漠,想著初春的陽明山上迂迴公路邊那隻在霧中玩耍的貓。我擅做主張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貓。我和貓躺在一起,在A的鏡頭下微笑。你們這些女人與貓,A邊按下快門邊斥責。
那年A在海洋音樂祭後台唱了昇哥的summer。十七八歲時我肆無忌憚的管陳昇喊陳阿昇陳阿昇,那時的學長後來的男人輕輕說妹妹我們年代不同我們管他叫昇哥。那時我根本不在乎輩分不在乎年齡也根本不聽陳昇。幾年之後我寫信給A說我開始聽昇哥,並開始乖巧的尊稱他為昇哥。我告訴A炎熱的下午我喝著冰啤酒,放起魔鬼的情詩,想起和他一起做過的好一些蠢事。例如徹夜不睡只為了等待海面折射的第一絲陽光,不開燈的房間反復聽同一張唱片不吃不喝不睡,忽然從車窗伸出頭去亂喊亂叫亂唱歌騷擾路人,快速奔跑揚起腳步趕走中正紀念堂上的白鴿,走很遠很遠的路只為了很久沒好好走路。腦海浮現一幕幕浪費了的過去,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慳悔。雖然也許事實上我無悔可慳,只是覺得孤單。一個年紀之後我越來越擅長無意義無結果的自省。
A,這個像火一般的男人。我至今還記得他能唱很好很好的Coldplay。所有女生的眼光都集中在他彈琴的手他輕輕唱吟的口他閉起的眼。也許幻想被他愛撫渴望和他接吻被他凝視。而我們相識幾年只有一張那年初春陽明山上和他還有貓躺在沙地上玩自拍,結果被忽然行駛而來的機車嚇壞而晃動的失焦照片。他去當兵之前還看到他放大了掛在斑駮的牆上。A沒有回信我們也不再聯絡,我不願想像不再唱歌的他是什麼樣子,就如他不願想像不再任性蠻橫的我是什麼樣子。
某日下班天色已全暗,我放下沉重的提袋抬頭望一成不變的組屋天際,嘗試大口大口呼吸,「為了要記得你的模樣 六月在夏天又去了海邊」,我仿彿又聽到A那麼唱。他還說過希望看到我穿鮮紅色洋裝及高跟鞋。
這麼近又那麼遠。才真的驚覺那些日子離我那麼的遙遠,在回憶里卻近得連思念的力氣多無須花費。中斷好久的濫情忽然又回來如粉紅連串球逗貓般逗著所有思緒,一顆心像被頑皮孩童掀開毛毯曝露出地板的一角突兀又不自在。我並不怎麼哀傷卻也沒辦法快樂起來。
我真真不是伊帕內瑪姑娘,連冒牌貨的皮毛都學不到。我也買不起機票去參與森巴舞嘉年華會,只好在妳的歌聲找一點慰籍。我想妳能了解啊Bebel Gilberto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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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me cuido tanto como dicen
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