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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巴拉圭入境阿根廷，海關看著我的護照，蓋了入境章之後久久不知該給我落地簽三十天或九十天。其中一個官員把我帶到關卡另一頭的辦公室說要咨詢主管，要我在門外等一等。

大概因為很少在巴拉圭及阿根廷邊境看到馬來西亞護照的關係，大家都會很好奇，時不時就走出來跟我說上一兩句話。

“妳出生在馬來西亞，但妳是華人？”
“是我是馬來西亞第三代華僑。”

“妳現在住在阿根廷？”
“是的大概一年了。”

“妳來阿根廷就為了學舞？”
“是我也學西班牙文。”

“妳自己一個人旅行？”
“是。”

“妳還沒結婚？”
“是。”

“妳喜歡阿根廷嗎？”
“是。”

“等很久了妳還好嗎？”
“是。”

幾乎所有問題都能回答是。

海關阿姨終於現身，打開我的護照，原先蓋的入境章已經被劃掉并註明為“錯誤”對我說：我查過了，馬來西亞護照必須辦理簽證才能入境。妳得馬上離開，到巴拉圭的阿根廷大使館辦簽證再入境阿根廷。

我向她解釋：馬來西亞護照不需要預先辦理簽證，只要入境就能獲得落地簽三十天或九十天。入境巴拉圭才需要預先辦理簽證，我今天是付七十塊美金辦理時限僅二十四小時的類過境簽，入境巴拉圭一日觀光。所以要我入境到巴拉圭辦理阿根廷簽證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她說她再查一查，又轉身走進那扇白色門後。

天色暗下來了。我坐在階梯上想著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電影「航站情緣」。我問自己如果進不了阿根廷，又去不了巴拉圭，卡在國境及國境間該怎麼辦。會發生什麼事，有何種可能，從實際到無聊到莫名都有。實際如想可以打電話找誰幫忙，無聊如開始想阿根廷海關會不會暫時扣押我在這裡泡咖啡掃廁所。莫名如想著村上的書《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裡頭的對話，特別是那段你可不可以跟我明確約定你不會傷害我，是的我答應我不會傷害妳。然後泉看著自己的皮鞋說好可怕哦，最近我常常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一隻沒有殼的蝸牛一樣。

一小時多以後我的護照終於交回我手中，上面蓋著落地簽章九十天。

離開阿根廷海關，沿著巴拉那河行走到鬧市。稍早從巴拉圭搭巴士往阿根廷海關，司機大概心想車上都是當地人於是沒作停，快快樂樂加速駛過關卡。我穿過滿車乘客拍司機肩膀說我需要下車，司機飆了句髒話在馬路中央緊急煞車。我在眾目睽睽中下了車，慢慢循著渺無車煙在夜幕漸垂更顯空蕩的國境公路上走回巴拉圭關卡去蓋出境章。

一直以來都深深覺得旅行最精彩的部份不是景緻風土民情等，而是旅途中經歷的小事情。微笑記在心裡，繼續往天涯更遠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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