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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9-05-05 11: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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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布魯日你前往盧森堡的第三十天,打開信箱沒有你的電郵也已經第三十天。我從公司印表機拿了幾張白紙,抄了Raymond Carver的長詩「You don't know what love is (an evening with Charles Bukowski)」,貼上郵票寄了給你。Charles Bukowski是你最愛的詩人,你曾模仿過他的寫詩方式,寫了一首詩與我分享。而我沒告訴過你,Raymond Carver是我最愛的詩人之一,而他是Charles Bukowski的超級大詩迷。這似乎反映了我們之間某些微妙的對照:我愛的詩人眺望著你愛的詩人,而我眺望著我愛的你的背影。

我習慣給你寫信,貼上郵票寄到你布魯日住處的那種真實的郵件。我的信通常沒甚麼重點,有時寫生活的看法,有時寫我洗澡喝酒時衍生的奇怪念頭,有時寫睡眠中黑白分明或色彩斑斕大部份無關於你的夢境,有時則是自己後來重看都會面紅耳赤的灼熱告白。大部分時候則只是,隨手抄了自己喜歡的文字片段,西蒙波娃、沙特、蘇珊桑塔等。後來我問你我的手寫字體非常難看吧,不好閱讀以及很不好看的那種難看,你只說我把信封起來的方式會不會太大費周章了,涂了漿糊還再貼上一層透明膠紙,讓你拆開很麻煩。

這封抄了Raymond Carver的長詩也以如此的方式封起。我總覺得這將是最後一封寄給你的信,不曉得為甚麼。

在布魯日的最後一天,我們沒有按照原定計畫去參觀赫魯寧恩,走了三十分鐘的路,你陪我去買巧克力我陪你去買外套。此刻巧克力正擺在我桌邊陪我書寫,也許此刻你正穿著那件黑色皮外套在憲法廣場發呆。冬天天黑的快,下午四點陽光已剩下余暉,你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邊等我拍照邊看地圖。我放下相機,轉頭望著背著光的你的剪影,瞬間我感覺這就像一個平凡的午後,我們像一對平凡的同住在同個城市的老朋友,在一個平凡的日子出游,然後互道再見回家,結束平凡的一天,也許幾天後會再有一個平凡的相約。

而那是我在布魯日的最後一天,我們提過之後我到布達佩斯要一起喝酒,你來新加坡我們去閒晃,很多諸如此類的之後,卻沒有確切說好之後究竟是什麼時間。啟程前你遞來我在布魯日常吃的舒芙蕾,說不陪我搭火車去巴黎,所以買了舒芙蕾代替你陪我。你送我上了火車,溫柔又匆忙的抱了抱我親了親我,說了再見跳下列車。我沒有像電影裡演的那般,你轉身剎那眼淚即刻決堤。一直到從杜拜轉機回新加坡的飛機上,在背包裡看見了那兩張忘記還給你的赫魯寧恩門票,才緩緩淚盈於睫。

抵達布魯日當天,搭車到你住處途中,你說起前幾天細雪紛飛,你與室友散步時看見有隻狗與他的主人,從雪地的斜坡上一路滑下,可愛非常。你指向窗外對我說:看雪還未溶化。窗外風景像前進又像倒退,你挨著我坐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你的鼻息,然後你看著我微笑說︰妳是真的。

我的心臟即刻窒息。我在你眼前原本就透明如一塊新生的無塵玻璃,輕易被你看穿揭露所有過於濃郁的悲喜。此刻更像一塊製造來就是為了要被你敲碎的玻璃,你輕彈指尖就奮不顧身的爆裂開,灑落一地以造就一場為你而造就的風景。

在布魯日的那段日子,我們真真實實的生活在一起的片刻如斯零碎。早晨我在你臂彎中醒來,給你做咖啡,然後我去洗澡你去煮飯。當你去開會或趕稿,我一個人拿了地圖在城中游蕩。有一兩個晚上我們去看電影或泡在小酒館,大部份時候與你的室友們下廚喝酒瞎談。深夜你工作或回復電子郵件時,我給你倒一杯溫開水,然後在床上看書直到睡著。起飛之前你曾在即時通訊系統上打趣,我們在布魯日的日子能夠幹嘛呢,可以生十個小孩嗎,或者只是五個?日復一日時間轉眼過去,最後一日起床之後我們坐在向陽的窗戶前,看著對面星期天無人的學校,邊如常說些有的沒的邊把前夜伊朗室友送我的紅酒喝掉。瞬間我感覺這就像一個平凡的午後,我們像一對平凡的同住在同間房子的老朋友,我只是很自然的進入你房間隨口說幾句話如生活中再平凡不過的片刻,坐下喝個幾杯再離開回到自己房間,也許幾個小時後會再進入你房間擁有另一個生活中再平凡不過的片刻。

而那是我在布魯日的最後一天。我的行李攤在房間一角,衣服圍巾手套書唱片手提電腦等屬於我的個人物品亂糟糟的堆在你房間各處還沒收拾。你指著那夜我喝醉了撞傷額角,在窗帘上留下的血跡以及無法徹底清除的紅酒痕跡對我說︰妳來一下下就把房間搞成這樣,如果在這住上一輩子整座樓不是塌了。

我的心即刻冰天雪地。你之於我一直是一片藍得化不開的天空,裝載了我所有的渴望與追尋。此刻更蔓延了躲無可躲的密集水氣與強烈風雪,遠遠超乎我所持的小小雨傘所能遮蓋的範圍。你輕抬雙眼就宿命似的洪水滅世,毀滅以再建構一場為你而建構的虛擬。

我喝醉撞傷頭的同一夜,中國室友曾有意無意的敲著我的酒杯說︰妳對他的感情投入太深了恐怕是不好的。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我們曖昧之初,你曾開了一個讓我掉淚的玩笑。你說你的朋友說你提起我時,你的眼睛會發亮。我心中微微浮現奇異的溫暖;你繼續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是哪些朋友說的呢,是我來自盲人協會的朋友呢。我握著乾燥的喉嚨,雙手擱置在鍵盤上僵硬,久久沒辦法回話。你在電腦那端察覺有異,再說對不起,我知道這個笑話很糟。

已經不記得這個僵局如何化解,但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很多。某次我與同屋的匈牙利女同志聊天,半開玩笑的說我喜歡女生多一些。她轉頭問你不會難過嗎,如果她的男朋友說他比較喜歡男生她一定會很難過。你頭抬也不抬告訴她你一點都不在意,反正我所做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激怒你。我牽牽嘴角,短短幾天裡太多諸如此類的例子已經讓我練就了被你羞辱之後,在人群中感受到別人眼光的訝異與憐憫還能微笑的能力。你就是這樣,在言語上在別人面前對我毫不留情,毫不留情的覺得我自己為何搭了二十個多小時的飛機來到一個陌生國度,只為讓你傷害並讓自己無地自容得可以。但你對我的溫柔與包容的片刻那麼多,那麼多又那麼繁瑣。我撞傷頭時你幫我擦藥換藥,每日觀察我的傷口;你在行走間回過頭伸出手要牽我,或直接把手插入我的臂彎裡;你與我分享你最喜歡的樂團;你從浴室跑出來告訴在鋪床的我你剛想到的書寫情節;你記得並買了我偶然提過在巴黎看見的伏特加;你幫我背包包讓我能空出雙手拍照;你陪我在房間裡關了燈跳舞…。我每日被推倒被扶起,被拉緊被推離,被點燃被熄滅,被肯定被否定;每日為揣測你的真正心思每絲神經在繃緊拉扯然後感覺虛弱討厭自己。好幾次在深夜甦醒,看著身邊你的臉孔想哭,又深覺我並沒有太多哭泣的理由,畢竟此刻你在我身邊。

於是即使我有太多疑問,但最終也明白,我不該再問。對於不會有也不能有答案的事情,我應該接受。就像我們總是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卻不太清楚為何一加一會等於二。但我們總會接受一加一等於二的事實,再接受這個扭曲混淆的社會裡,一切並不像一加一等於二般的二元對立。

離開布魯日的那刻,我有一種前半生已經結束的感覺。你將是我前半生最後一個所愛,最後一場飛蛾撲火,最後一次愛無反顧,最後一局放縱恣意。後半生我必須經營的是截然不同的主題,至少有一些其他的立足點有一些其他的意義。我必須跳脫這些連自己都唾棄的循環沉溺。我實在不願不久或很久後的某日例如四十歲時回頭,驚覺自己生命都浪費在追尋,追尋一些虛幻,追尋他人的背影,追尋一些追尋。我不願看見自己生命每頁所書寫的都是血淋淋的失望與粉碎,決裂與焦急,自欺與自毀。我不忍心也不願。雖然我不忍心也不願,但我也清楚的,我的後半生,你並沒有出席的義務我更沒有點名的權力。

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對我溫柔與包容。這段旅程是我們兩人生命斷層的一個悠長假期,就如我中學時代的很流行的那部日劇。我們在時間的流裡碰巧遇上並同住一屋檐下,給予彼此一些溫暖與力量。日劇的結尾如日劇定律一樣皆大歡喜,而現實的結尾也將與現實定律一樣也如我過去所寫的詩︰「回到各自的旅程…各自練習流亡練習痛」。關於這趟旅程我並沒有任何後悔。即使有也已經是前半生的事情。

讓我對你的眷戀沿著時間的邊界行走,遇上人生海海大河滔滔理所當然的淹沒再屍體無存。當火車沿途雪花慢慢在溶化,在像前進又像倒退的時間荒原裡,回憶挨著我坐得很近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吸,你曾看著我微笑說︰妳是真的。我流下眼淚時也會知道你曾是真的痛也是真的。在這個太多綠洲幻影的城市沙漠,我們在陷入流沙失去誠實之前都曾真摯而真實。即使只是片刻。

[不被記取的某年‧一些死掉的故事]

[ 點閱次數:17978 ]

紅顏難免多情。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6-23 08: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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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書店看到了你喜歡的林燿德。

等小茴來找我吃晚餐,他傳短訊說路上塞車。於是我晃進書店,看到很多我沒興趣的書。然後看到了你喜歡的林燿德。

不是你書架上的那本。那時在你家時我把他的詩集從書架上拿下說,林燿德也寫散文的哦我之前在INK看到幾篇很好的。你說當然林耀德的散文寫得超棒。

而這本林燿德的散文,並沒有給我甚麼特別的感動。你知道有一些文字就是你看了兩句就會渾身顫抖心激烈抽動覺得這些文字說得太對了。

在我的生命中有個叫鐘曉陽的香港作家。我買過她幾本詩集和散文。我現在還記得她那些無聲燃燒的文字。後來書在輾轉的搬遷中弄丟了而我依然記得十三四歲時看著她的文字看著看著就哭了。

一直很喜歡齊豫的「最愛」,歌詞改編自鐘曉陽的詩。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很動人的情懷啊但在這年代卻不太可能有這回事了我想。我總是說世界很大會遇到很多人,所以失業了還是會找到新工作,失敗了還是會再爬起,失戀了還是會再戀愛,離婚了還是會再結婚。因為人總要往前走,如果在僅僅的年歲中沒遇到絕境。

也許我們都是幸福的孩子,擁有一些不滅的力量,繼續生長。

很多東西很多人從時間的縫隙穿過去了從此不再提起不再有交集。有的東西卻在穿越那刻停頓在你心裡,然後就像土地下沒人看見的根密密的沿著心臟血管的地方蔓延生長。

記憶是一種恐怖的能量,為以後的經歷蓋出樓梯或者高牆。同時是無窮無盡的寶藏,堆碓出生命完整與價值。

今天在msn跟大學同學壞祥閑聊。他問我有沒有變胖因為上班之後都會胖個幾公斤的,他說他還記得大學時某個舞會上同我跳舞,他的手環繞的我的腰剛剛好。

我忽然想起當時對他很輕很輕然後理所當然隨時間消逝的好感。那隻舞畢竟是沒能跳到天荒地老就像我們總要大學畢業踏上各自的旅程。

所以親愛的小編輯。當我們相遇時在各自奔跑的路上。用怎樣的姿態有怎樣的嚮往。你從不說關於你的任何事情。你就是這樣一個自我封鎖的人。

秘密的感覺給了身邊的人距離卻給你極大的安全感。

所以當我拿起你喜歡的林燿德時說你知道嗎他也寫散文你說當然他的散文寫得超好。我後來常想我與你的故事就應該留在那刻。

那刻的交流多溫柔美好。

時間從來沒有等誰。就像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我推開一扇你沉默不語的門時才想起了什麼回頭。

你原來從來沒起步過。

(2006年‧【那些死掉的人事物】)

[ 點閱次數:20127 ]

我們都寂寞。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6-10 15:3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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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擁抱,沒有傳遞手心的溫度,更不需要言語。只是看進你的眼裡,我就看到了我自己的渴望及脆弱。

也看到,你更甚於我的渴望及脆弱。

其實,我一直都懂得,懂得你對我無法確定的情感;懂得你總是在離開之後,又不間斷的給我消息。我知道你需要我,你需要一個人像我這般,不顧一切的去需要你。或多或少,你也曾想過在我身邊停留,卻又恐懼了,於是,繼續你的旅程。

而我到最後也無法分辨清楚,如此不顧一切的去需要你,是因為真的愛你;還是因為我需要如此不顧一切的去需要一個人?

遇到你之前,我身邊出現過也一直圍繞著許許多多人。我渾渾噩噩的愛過好幾回,也想過跟其中幾人共渡餘生,分開的時候也真的悲傷過。電影及小說裡,不斷的告訴我們失戀只是因為那些都不是對的人,但是要怎麼分辨出誰是對的人?我在種種不解及期待裡越發困惑了起來,我的心越來越灰暗,拒絕所有光線。

而你,你也曾努力耕耘,幸福對你來說是如此理所當然的信仰,受傷之後你幾乎要失去所有的信心。但你也明白,生活總是要繼續,你開始新生活認識新朋友甚至嘗試新戀情。但你卻發現自己越發的保留起來,你害怕再失去自己失去整顆心,你了解那種刺骨椎心的痛。所以對於那些似有若無的情感你不願去確定,你往後退;但是你會軟弱會寂寞,你需要愛需要溫暖,於是你會在有需要時,投往那個會為你張開雙臂的地方。在人世間不間斷的得失裡,你體內黑暗與光明因子不斷對立,希望與絕望常常同時並存,使自己活得痛苦。你卻習慣於這種痛苦,只有這種孤獨能夠安慰你。

我能夠了解這樣的你,我疼惜這樣的你,我傾倒出全人全心的感情。你乾涸的心並不拒絕我的灌溉,卻沒有收成的把握。

我沒有對你隱瞞過我的寂寞,你也沒有對我隱瞞過你的歉意。我們都如此誠實,你選擇讓自己寂寞,我因為愛你而如此寂寞。

我們都那麼寂寞,卻不願放手。

【2006年3月。那些死去的字】

[ 點閱次數:19103 ]

假如真的無以為繼。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5-06 11: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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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單的是我無法停止想你。最悲哀的是我無法面對自己。」

林俊傑某首歌中的某句。

惟惟偶爾會埋怨自己無法誠實剖析自己,所以羨慕我能夠坦蕩的寫自己。其實不可以也沒有關係的我覺得。其實不誠實也沒有關係,只要不要騙自己。

而且我後來發現透露太多並不是好事,只是更容易被別人掌握而已。

我沒跟任何人提過小茴,那個我高中時愛慕過的男孩。

畢業失去聯絡的六七年之後的某夜我們約見面吃飯。那時我在書店看唱片他走到我面前叫我,我手上拿著的《深夜小狗的神秘習題》差點掉在地上。他還是那麼可愛,眼角的小皺紋讓他沒有理由的更可愛。就如中學時我第一眼看到他時的可愛。

我的心在談笑自若的表面下還會碰碰碰碰的跳個不停。

那夜他送我回家我們在車上聊了很久最後我們接吻了。之後我整夜都在懊悔,懊悔得睡去又醒來發呆,感覺上仿彿搞砸了甚麼事情。懊悔得我覺得以後都不要再跟他聯絡了。

但是當時的感覺那麼強烈。當他把手臂環繞在我的肩膀,手指把玩弄我的手掌。當他的臉與我的越來越貼近。

我們都sense到一些甚麼。

但是隔天早上賴床時接到他的電話我又覺得很溫暖又好像沒事一樣。我又想或許以後還能約出來吃飯看電影聊天然後我自己搭捷運回家不會發生甚麼事像那晚。

但是其實都沒有。之後msn上看到他上線我的心揪了一下別開頭。想到他發燙的臉與軟軟的唇。也許msn上他看到我上線了心揪了一下也別開頭。只是不知道他想到了甚麼。

堯堯,妳後來遇到中學時愛慕的他時是甚麼感覺呢。妳說你們用力接吻,他用力的擁抱妳妳用力捉著他的背。分開的時候嘴唇都破了流出血。咸咸的嘗在嘴裡卻腐蝕了心。

但是當時的感覺真的很強烈。像是不去實踐就會錯過今天。但是實踐之後又無限懊悔好像破壞了原本的純粹。

其實我們怎麼能那麼依賴感覺。像小茴說的感覺一向不準確。我們到停車場取車時閑談間他轉頭說這句話時我的笑容在嘴角凝結。

而他之後依然吻了我。感覺真的不準的。

我們總憑感覺做一些我們都覺得不應該的事情,然後就以為可以從此置之不理。就是這種讓許多人無法理解然後感到很憤怒的任性。

某個午後在我深愛的那個人的部落格看到一首小詩。我想那是寫給我的。因為他用了我能懂的德文法文荷文。而我看著那首小詩在星巴克哭了起來。

「我永遠沒有忘記我欠了妳甚麼。對不起,我的親愛的。」

我常形容心痛得像快死掉了我依然感覺心痛得像快死掉了但是死掉之前我想殺了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給我全世界最溫暖的光然後反手把我推入全世界最黑暗的黑暗裡。他怎麼可以拿起紗布說要護理我的傷卻把我整個人包扎入空洞中。他怎麼可以而我怎麼賦予他任由宰割然後全然赦免的權利。

我怎麼可以親了小茴然後讓另一個人住在我心裡讓他繼續把我碎屍萬段。

其實只是一個吻為什么我會那麼的自責。因為體制說這樣是不對的妳只能親妳的愛人及親人。原來我還會被體制影響這是好的還是壞的。

妖總是罵我放縱情感所以混亂的感受是咎由自取。而其實我只是想對自己誠實。而我又很想勇敢的把自己赤裸赤裸的表現出來。而別人批判或蔑視時我又感覺受傷。

我後來才懂如果我選擇了勇敢就要能夠承擔。就像我選擇誠實了就不要害怕受傷。因為人就是這樣愛討論與他們無關的事情。

然後再由其他人來討論他們的事情。

我真的不期望誰來救贖。

我總是寫一些東西給自己宣告一些事情。因為感覺上說出來之後似乎就能成為事實,就能堅定的去實行。

所以我也許可以繼續對自己誠實然後繼續勇敢不要害怕受傷。

(2005年‧【那些死掉的人事物】)

[ 點閱次數:17225 ]

我們在無人的荒原手牽手。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5-02 18:4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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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過一個很美的夢。

那夢真實又普通如一般約會。

那只是一個再也平凡不過的夏日午後,我們逛著淡水老街,玩游戲、買些小紀念品。後來搭公車到漁人碼頭。那日的夕陽極美,太陽的餘暉燃燒著天上所有的雲,紅通通黃澄澄的一大片。美麗得令人心碎。

我看著你。看著風吹著你微長的髮絲飄呀飄。看你對我微笑。看著你說話的表情,看著你的脖子你的雙手。全世界所有聲響所有事物都全然消失。只剩下你。

醒來之後我心暖暖的。靠在床上好久好久。想著你在夢中給我的溫柔。

那些在現實生活中,你無法給我,而我沒有立場去要求的,溫柔。

我把所有的感動寫進文字裡。我整天都在笑,覺得好幸福好幸福。朋友問我怎麼了。我只是繼續微笑。我真的好幸福。

其實,你能否了解呢。愛上你,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我後來一直這樣覺得。

怎麼能形容那種震動呢。當你說愛我你只是輕輕說你愛我,我心就墜落馬上墜落像初生寶寶初次體會什麼叫快樂。

你是上帝派來拯救我暗淡而重複的青春。你是上帝派來點燃我飄忽而荒蕪的夢。

你應該也還記得我說過等你的。但是你什麼都沒說就讓我靜靜等你。也沒問我要等多久。

後來我做了一個有關奔跑的夢。夢裡是長長的道路看得到儘頭,你在儘頭等我。我努力跑向你。我的裙子在晚風中飛成漂亮的弧度。

但是我一直跑一直跑不到儘頭。但是你一直在那邊對我微笑。我一直看見你站在儘頭。

所以我持續奔跑,用著因愛你而衍生的巨大能量。

只是時間還是繼續走。我與現實推擠過一次次絕望與傷心的境地,最後離開了台北,開始正常的上班族生涯。毫無特色的化妝與微笑,新朋友新生活。

吉隆坡總是炎熱而吵鬧,我在捷運上把自己關進音樂裡。耳機裡有你我都喜歡的無伴奏大提琴。這讓我感覺至少跟你有點聯繫。

不能再更靠近,卻也不會再有更多的距離。

就如我做的那個有關奔跑的夢。

我一直跑一直跑不到儘頭。但是你一直在那邊對我微笑。我一直看見你站在儘頭。

你就是我的儘頭。

所以。每當我想念你,我就轉身,回到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你緊握我的手。我們穿過無人的荒野,百花盛放。你輕輕吻我。每天跟我說愛我。天黑之後,你帶無依無靠的我回家。

你就是我的家。

孤獨沒什麼可怕的。我的手我的心那麼冰涼,只有你能夠溫暖它。孤獨沒什麼可怕的真的。

因為你說過你愛我。

雖然你說你愛我卻遠遠的遠遠的離開我或者從來沒有靠近過我。

餘我守護這個無人荒原,未曾被印證,也不會被推翻的,最初與最終。

【2005年9月。那些死去的字】

[ 點閱次數:17338 ]

Ich vermisse dich。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3-28 11: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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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你信中如斯寫的時候,我輕輕的笑了。

每回你遞來消息,我就恍惚如颱風過境;我短暫的愛戀像是原子分子跳來跳去那麼不安定,隨時又有新的格局。

親愛的,何以你就可以這樣的輕而易舉的,享受擺蕩我心緒的權利?

凌晨兩點我關了電腦,無法入睡。從窗口望出去一片黑暗,城市看似沉睡,沒有人忍心提起睡眠背後刺眼的陰霾。你眼裡的深情在我心中忽明忽暗的的燒紅,我把被子抱緊,室友的打鼾聲節奏感的安慰了我;然後我終於也昏迷,在一種疏緩了的思考盲點裡。

學妹曾經寫來電郵,說愛情沒有被永存的絕對條件。因為甚至連人都沒有。所以她終於可以了解他吻她嘴巴,卻選擇了不負任何代價。眼淚輕易而溫柔的被引出來的一瞬終會消失,然後,每個人都會選擇冷淡的快樂著,振作與幸福被唾棄。

電郵沒有結束,學妹後來也失蹤。我選擇不去尋問。

如果愛情是一種動作的話,它的名字應該叫蓄意的沉淪。找不到出口時被可怕的掏空,拼命的躲即使無用,單純的只是想撕裂,最後保持背對的姿勢。最後,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裡建構著自以為是的悽美;像小朋友在沙灘上堆著城堡那麼自得其樂,無視海浪就在身後。

所以,親愛的你。當你說你想念我的時候,只是你偶爾的失序吧?我無法責備你無心的欺哄,我只是不忍自己興高采烈的全盤接受,再百般甘心的蓄意沉淪。

有一首歌這麼唱著。我們總用希望面對未知的絕望,直到我們都能微笑著失望。

讓我這樣子,也讓你這樣子嗎?讓你不斷的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直到我終於接受,把這些失望當做愛你的必經過程,完全的絕望。

然後,時間離散的公式把我們都微分積分;你會忘記我,我也會忘記你。

原諒我如此懦弱。我卻依然選擇苟存在你偶爾的脫序裡,繼續經歷這般希望又失望的輪迴,等待你終於累了的那天,歸巢,到我身邊。

【2003年1月。那些死去的字】

[ 點閱次數:17376 ]

If we shall take it easy。  ◎  薇達
[一些字,無聲死去] 2008-02-10 1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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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答應寫一些文字,來回答你的一些問題。然後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沒認真的思考起所謂的別人對我所謂的質疑。

最近常聽光夏學姐的『昨天晚上我夢見你』,每回書寫時她冷淡而寂寞的聲音成為我最佳的背景。

「昨天晚上/我夢見你/你沒有說話/你啟動你的唇/我嘗試著閱讀/夢卻被海水灌滿…」

你也許是不知道的。我一直覺得與你相處的時光,好像夢一般。那並不是華麗。是虛無飄渺。

熟識的友人都說我最擅長飄。是的,我一點都不腳踏實地。從我身上一點都看不出那些大風大浪的痕跡,只是顛簸慣了我也習慣了不平靜。

所以我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任性。就如我在把你搞清楚之前就直直走向你然後也不要回頭。

我真的無法回答你的為什麼。問題之前你加了一個唉。嘆息,唉。

唉我要怎麼回答你。就如在你擁抱我的那夜,你不想看的我寫關於我們。我清清楚楚的去寫,從我們淡淡的文字來往到電話到咖啡到電影到第一次的擁抱,我清清楚楚去分析我的心境。

這個你不想看的故事一直處在未完成狀態。篤信哀傷美學的我壓抑自己不去預設被狠狠或者溫柔離棄的結局。之於我很多東西都不需要原因。因為已成之事就是已成之事。我不願追根究底就如我不想回頭。

而你心中依然存著許許多多的質疑。所以我只能比誰都勇敢卻也比誰都膽怯。

你有次說我的冷淡並不像一般女孩。這讓你很不踏實。沒有的其實我一點都不冷淡。其實我總是擁抱著巨大激情不講求邏輯不講求因果關係。就如當你在我身邊專心的開車,在我說話或停止說話的瞬間,偶爾望一望我。紅綠燈轉換,你打檔,繼續向前行駛。

我想撲在你身上擁抱你甚至吻你。

而我只是靜靜的坐在位子上雙手乖巧的放在腿上,也許繼續乖巧的說話。你話一直不多。然後你忽然說咿妳今天穿了褲子就讓我欣喜莫明。因為你還記得我說過不穿裙子會死。

你也許不知道我是如此容易的就能滿足。我從來不在意你一直說的不好意思我房間很小不好意思我車很小不好意思我很窮不好意思我很忙沒時間陪你。我一直一直跟你說不在意,我也不曉得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只能一直強調,我真的不在意,也許聽久了就能夠說服你。

我只在意你是否在意我的在意。並且在意我。

在意這東西真的不好拿捏真的。跨過一個界限就成為無理取鬧。於是我小心翼翼。

在msn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你常常說,妳好像很忙。我也常常說,沒關係你先忙別理我。我們總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我沒有要求甚麼。我懂得你的難處我也能夠體諒,於是我給也許你會想要的距離。

你總在我長久的沉默之後會問︰怎麼忽然消失了?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而我總在你長久的安靜之後說︰我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然後我們互相諒解又互相猜疑。

偶爾我想我們會不會只是站在自己覺得安全的地帶,給著對方自以為自由的距離,等待著適時愛情熱切的燃燒起來。

等一千零一夜,等待誤解再等待妥協。然後等到我們互相了解再等到互相輕蔑。

偶爾你會傳來短訊︰想妳。我的心糾起,有些情緒飽滿的圍繞著心臟不斷的擴散。我刻意的冷靜常讓我失去了真正的意識,讓我無法在當下給你回應。

但是每每都被強烈的喚醒,就如張開雙臂渴望一個擁抱,又在你淡如水的回應扯回原地。

如那夜在你車上我很興奮把手機裡你的名稱改得非常親密。而你只是淡淡的看了然後說︰幹嘛改成這樣。

然後我抹抹鼻子把你按照我手機裡的 公司(校系)‧姓名 如此的分類。也許我只能說這類芝麻蒜皮的事對男生並無意義我別太在意。

而我有甚麼立場去在意。

我默默的收回雙手抱緊自己,取暖。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手腳容易冰冷哮喘偶爾會復發生理期時會嚴重經痛下雨天時腳踝會酸。

我從來都不是天之驕女不是公主被人捧在手心呵護。我從來都不想麻煩任何人我想不管怎樣我都能好好照顧自己。

而我有甚麼立場來獲你疼惜。

我記得你開車時把常穿的藍色帽T放在腿上。我問你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當你擁抱了我卻在睡眠時置我於你雙臂之外。我比任何人都缺乏安全感卻想我應該懂事也許你只是沒有這個習慣而我又有甚麼立場來要求你。

距離這東西真的不好拿捏真的。遠了就不真切太近就沒有自己。我了解你多麼的愛自己我也多麼的愛自己。

那天好友問我︰妳的小編輯呢?

我沒有回答。坦白說我真的不知道。我還得私下打電話問我們共同的朋友你的上司︰那個誰誰誰最近是不是很忙…?在忙些甚麼?沒有啦…隨口問問。

你上司似乎察覺我的難言之隱,也只能輕輕的安慰我︰不要想太多。時間…還很多。

時間…還很多。

心情折來疊去成大弧度的拋物線。我無勝噓唏。

你說我總是沒有告訴你我生活中的事情例如工作如何甚麼的。我說這一切好瑣碎我並不知道你想不想聽。特別是在你說很多我說的東西都是你不想投入的,我更不知道甚麼是我該說甚麼是我不該說。

生命很長我們遇到的事情很多。你總是想得很多。我在你的樊籬之外。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的工作如何你的同事如何你的中學生活如何你的大學生活是否快樂。你的話總是不多。

也許只是看著你眼鏡鏡片下的雙眼低訴著一些我未知的無奈。朦朦朧朧的,我總要天真的以為只要看著看著我就能懂而你總有一天也願意讓我懂得。

而我又有甚麼立場去懂得。

我真的覺得跟我在一起的男生會很幸福真的。我總是跟你說你以後會知道我的。你如果跟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因為我很乖又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我可以陪你閱讀也可以陪你沉默。我可以自己獨處也可以黏在你身邊。也許我平常愛玩愛鬧專制霸道但只要在喜歡男生身邊就會乖得像隻家貓。

我卻不曉得你是否喜歡我乖。我甚至沒辦法確定不是否喜歡我還是喜歡這樣喜歡著你的我還是根本不喜歡我或者沒有辦法確定喜歡我。

在認識你隔日我在朋友家彈了一夜蕭邦。喬治桑跟蕭邦說過︰相信。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我一直都沒有理由的相信你我只是需要一個肯定。

也許不是時候你的心已經承受不起這份重量。

而我有甚麼立場在你心中加上重量。

你知道嗎。有一扇門鎖著,就永遠找不到鑰匙進去除非我拿斧頭劈開。但那很痛不是嗎。門壞了我的手也傷了但門依然沒打開。

不要再把問題推給自己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簡簡單單的。我們在樹梢間灑下光影中行走,你告訴我你喜歡看的書聽的音樂家裡的事情,我側頭看著你微笑點頭。

夏日陽光不灼熱好輕盈。

而我有甚麼立場要你告訴我。

即使你說你想走下去。

這一切並不很久,卻像很久以前了。如果我能以做夢般的心態去面對。

如果我可以在你身邊像個幽魂般飄著甚麼都不會想要。只要留著一個夢。

但是飄啊飄著飄到了絕境。我終於要明白有些人就像珊妮歌裡唱的你像夏天只愛自己。

我即使等上三百個四季也不會等到的。

(2006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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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such blog

知道不是為另一人而寫,知道我將寫的東西永遠不會使我愛的人愛我,知道寫作無法彌補什麼、昇華什麼,就只是沒有你的地方 – 這就是寫作的濫觴。 -羅蘭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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