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遊戲︱ 翁婉君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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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忠雄的4X4屋,建在海邊。
前些日子,台北掀起了一陣建築熱。這個地方,可以讓人學習的實在不局限於文學藝文與學術的領域,簡單的一個主題經營,便展現了他們的行銷與企劃能力、脈絡的強而有力。書店裡擺滿了與建築相關的書籍,《ppaper》雙周雜誌裡安藤忠雄的專題報導,台北現當代美術館的其中一個展覽館也展覽著安藤忠雄的作品──表參道之丘的模型,連學校也請了阮慶岳來談文學與建築、空間的關係。彷彿整座城市都在談論同一個主題,原本陌生的,也就隨著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而開始引起人們的興趣。
我原本只是注意到城市文化這有趣的課題,對於在這文化裡頭佔著重要位置的建築,我始終膚淺地以為那是設計與美學的領域,與文學有什麼關係呢?後來我才發現建築其實跟小說一樣,是文本的一種。從這個文本出發,可談的事還多得是呢──文學、哲學、美感、政治、文化、社會等等。到最後,好像又會回到人、心靈、記憶、夢想這些事情上。而這不就是除了物質與金錢以外,在汲汲營營的生活中我們所關心的,或者已經被遺忘的嗎?
關於建築,多年前一個朋友開車載我環繞沙登的某個購物廣場,仔細地以他的專業分析建築與設計給我聽。他跟我說建築,我跟他談詩人夏宇,後來他以建築的專業分析了一首夏宇的詩。他的解說我忘了,僅記得他對設計、文學、音樂以及待人的熱誠。後來朋友真的設計了一家lounge,以一個大型的“D”字從二樓切割至底樓並讓“D”字佔據整間店二份之一的空間。在這家以D命名的小酒吧裡,有他推崇的德國啤酒、設計前衛的傢俱和音樂,儼然以他的夢想之形狀形塑了一個模型出來。後來這家店好像經營不下而關閉,然而我從不懷疑我的朋友,也許只是現實無法接納一個過於唯美的夢想而已。朋友的熱誠以及那家夢想之酒吧,就在我閱讀那些建築相關的書籍時像昨日時光一樣浮現於眼前。
安藤忠雄說建築是生活的容器。在這容器之中,記憶的形狀原來可以是一家設計很炫的酒吧,而這酒吧同時也是某一個人夢想的模型。文學也是一種生活的容器是吧,裡頭裝滿想像、或虛或實的記憶和理想。而我不小心在這些容器之中,卻發現了自己以及周遭人們的影子。
艾倫狄波頓的《我談的那場戀愛》是米卡介紹的,而《幸福建築》同樣好看。
閱讀那些完全屬於另一個專業領域的建築書籍,我所在意的往往落在那些已經悄悄被現實忽略掉的想法之上,而不是如何建造一幢宏偉驚世的傑作的技術。總是覺得,這些偉大的建築師原來是在為人們的心靈尋找一個安居之所。
我喜歡安藤忠雄的一句話,他說──建築不只是建立在材料與形式,構造與幾何型體,更重要的是,這些元素構成的特殊關係,展現在我們面前:它是氣氛、陰影中的光、空間和意義、存在和期望中的時間、幻想和記憶……。瑞士作家艾倫.狄波頓在書寫一個理想的家時,首先談的是回憶。在回憶之中,我們偶爾會想念那個被現實掩埋的自我(天真、無所防備、充滿理想的自己,仍未學會市儈、虛偽、忌妒、心裡扭曲的自己),而磚頭的顏色、天花板的高度、街道的排列,原來就取決了那個被自己想念的自我會不會重新出現。
建築所裝載的是一頁頁的生活場景。這些生活場景屬於回憶的最初,裡頭存在著一個最真實的自己。這樣的想法讓我稍微開始理解,為什麼在台北居住以後,人會漸漸改變。台北是個非常適合讓人自處的城市。許多餐廳都設有一個人的座位,到處可見的咖啡館、書店、電影院也是適合一個人安靜的地方。而最主要的,我想會不會是因為步行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習慣,其實是讓人學習自處的一門課。
來到台北之後,我所能依賴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腳踏車、捷運、公車以及雙腳。台北市裡的人行道做得很好,繁忙的馬路旁都會有著行人和腳踏車專屬的人行道。所以,步行似乎成了生活的需要與習慣。一個人走路,要是不跟人聊天,對周遭的感受似乎會慢慢變得細膩與敏銳起來。步行時免不了有停下來的時刻──等公車、捷運、過馬路、被路邊的風景或商品吸引。停下來的時間多了,和自己相處的時間也多了。這讓我想起我在大馬時慣常經驗的塞車時刻。也許步行的停頓與塞車不盡然相同,然而我記得我總是在獨自塞車時,耳邊蕩起自己喜歡的音樂,就想起了自己的生活處境、夢想以及心底裡隱藏的渴望。是這麼一種外在事物無法干擾的靜止時光,少了因為塞車而生起的煩躁,慢慢地讓那個最初的熟悉的自己又恢復了過來。
而這些與建築有關嗎?也許不盡然,只是一些被建築引發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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