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立雨林邊陲

（不行哪。故事一停止，有一個人就會真正的死去……）

－－《遣悲懷》駱以軍

成年以后，我第一次為了那個《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感到極大的哀傷。
那原本不就是拖延死亡進程的繁復憊懶的手段嗎？
說完一千零一個故事，暴吏的國王愛上說故事的女人。
不是這樣的，結局是真的有人會死去，而且不只是一個。是兩個、三個、四個……
不要。不要。國王像孩子一樣向女人哀求。
會的，會有人死去。九百九十九個、一千個、一千零一個，終止。
女人從此默不作聲。至死。
國王放棄所有疆土。成為庶民，白天學會縱樂醉死。

夜里，國王變成一個哀傷不休的人。

×

老師來到，坐在左邊。幾分鐘前老師們的老師來到，坐在前面。
大老師和學姐在談。談到剛見報的一篇訪談。
我一邊聽著，一邊叉起食物。交談之間，也不知道提到什么，大老師很認真，十分確信的說：只要有毅力，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已經很久沒聽到人這么說了。如今一聞，也不覺得是勵志類的泛泛之談，倒是那么真切和無需懷疑。

旁邊的老師突然小小好奇地問：你怎么這么靜呀？
記得上一次和一大班人去吃火鍋的時候老師也曾問：宣春都這么靜的嗎？

那是在餐桌上發生的片斷。一群人圍聚在一起，時而是自助餐（外加甜點和雪糕），時而是熱騰騰的火鍋（一回到家里就緊貼馬桶），大家開始說故事。他們自己的故事。

有時是自己靦腆，答不上話，只好用微笑回應。
有的時候，其實是自己幾個小時前和友人從前天深夜混到第二天凌晨，接近天光，才舍得回家睡去。盡是不愿承認的疲倦和懸浮狀態。
（現在來這里自首了。）

我說：沒關系，我聽故事就好。

說完又叉起牛肉，送到嘴邊咬一口。忽然覺得自己這么回答有些滑稽，又有些莫名的小哀愁。

×

因為遠離眼前現在盯住的電腦，這兩天于是讀了好多保羅奧斯特的孤獨及其所創造的。昨晚終于自新山來到的友人那里拿到作了保羅奧斯特專輯的印刻雜志。

剛剛輕快鐵回程途中，讀到了孤獨及其所創造的最后一章，他寫一段關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女人對君王說一個又一個故事以維系生命。

記得上半年讀完遣悲懷的時候，也曾經寫了一個極短篇。

現在，已經貼在前頭了。我相信你應該也讀過了。

×

結果，到了最后，我連半個死人也沒有遇到。

國王當然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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