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依旧

当一艘又一艘
不同色彩的帆船
船桅上飘扬高高升起的彩虹旗
自黄金之国
自五大洲七大洋
向着经纬5度的转捩角前行
我终于肯定
我们确实已经摆脱了
缠绕我们五十余年的
那心海深处的巨大漩涡
航向原本早该抵达的希望之岛

我们知道
海妖依然在转捩角拦路
它有五个头
三只脚
一条长长的尾巴
嘴巴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意图唤醒我们内心
对密封的历史暗室的恐惧
（他们以为，那年流出的鲜血，
至今未干，在心头）
尾巴喷洒浓烈的迷烟
要在我们脑中
植入血腥的幻觉
一次又一次
以往的水手退却返航了
这一次
我们沛然穿越几个奇数营造的血雾
（年轻的水手说，不就这么几个数字，
竟然令人们
担惊受怕这么多年？）
我们射出火箭
我们掷出利矛
围剿这头畸形和腐臭的巨大海妖

我们明了
希望之岛不是桃花源
这里照样有暴雨狂风
林中也有凶禽猛兽
我们仍然为了
这种还是那种形状的帆船比较适合远航
该依循哪条航道航向明天的璀璨
而争议不休
但这里或许不再有
（是的，我看见了，可能）
经年毒害人民的瘴气
四处伤人夺命的妖兽
随意强抢豪夺的恶霸
在不再飘浮无数封印符咒的天空下
不管我们的眼睛
是蓝、绿，还是红或黄
我们的抱负和梦想、要求和期望
如一只只脱笼小鸟
得以在广袤的空间自由翱翔
因为 在这座岛屿上
我们的主人
是我们

在经历一个接一个的噩梦煎熬后
终于 我们陆续醒来
于迟到的黎明时分
（是的，晨曦不会永远不来）
这才发现
缠捆我们多年的梦魇
冉冉上升
如黑烟消散
在蔚蓝的艳阳天空下

我坐在圆圆的月亮上
向下眺望
那倾斜半个世纪的地平线
开始
缓
慢
返
正

初稿于2013年4月21日
定稿于2013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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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树为地点

一场会议为焦点

我们能编织联翩的想象

有人说是浪漫

有人说挺新鲜

有人说是胡闹

这一切联想

与树无关

树不懂得表态术

落花飘飞

不是它的叹息

枝叶摇摆

不代表它在行使否决权

出席不出席

举手不举手

这些人那些人的表态

与树无关

树不是某种两栖动物

积累再多的不满和欲望

也不能一气之下

连根拔起离开根本之地

树不是小孩

不爱吃糖果

树不是历史学家

不会研究

一块石碑的象征和意义

这一些那一些的纷扰

与树无关

树要成长

要繁衍

需要的只是

阳光、空气、雨水

以及一片安稳肥沃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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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我写一首

关于国庆的诗

对一个诗人而言

诗很简单

国庆很复杂

（还是这样说

比较符合一般人的印象：

诗很复杂

国庆很简单？）

我不擅长

用简单的一样东西

去拼凑成

复杂的另一样东西

诗很轻灵

国庆很厚重

如果用一行行诗句

为国庆编织双翼

这位大兄是否飞得出

色彩依然泾渭分明的天空？

对某些人来说

国庆是一堂公民教育课：

他们喜欢用呐喊口号的声量

国旗张挂的面积和数量

来评定他人的爱国指数

对另一些人来说

国庆是一堂体育课：

用逛百货公司测试脚力

用追看电视电影测试眼力

用大吃大喝测试牙力和嘴力

在两端之间

我们还有许多的选择     譬如

国庆可以是一堂比喻课：

如果国庆是一棵大树

我们要一起遮荫纳凉

没有谁是VVIP或VIP

如果国庆是52部电影

让导演自由诠释

什么是平常的各族生活

让观众坦白赞美和批评

如果国庆是一桌美食

厨师要挥洒创意尽情烹调

蛋糕不用依照比例切分

如果国庆

是每一个人民必修的一堂课

请尊重他们

用各自的方式和语言

表达他们对这片季候风土地的

爱

完稿于2009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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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繁华的太平盛世
麦当劳、星巴克
如蔓藤随处滋长
方块字书店遭紧紧捆绑
默默忍受长期的营养不良
在钢筋森林中殷殷召唤朝阳
当夕阳西下
整个半岛的家庭
偶尔可以参与国能的特备节目―—¬
浪漫的不插电烛光晚餐

在我们安宁的太平盛世
一年只有一两对情侣
因为牵手而接到传票
大半载只有七八个路人
因为被攫夺而折断灵魂的时针
只要泪水不是滴在自己心坎
我们继续活在各自的安全岛上
不在意别人的心情是绿是蓝

在我们干净的太平盛世
一年里只有那么一两回
或是嗅着焦味
或是踩着漫溢的泥水
在迷茫中过日子
视野模糊
真相被烟霾笼罩
真的算不了什么？
人心失重
是非如河堤崩塌
是否习惯了就好？

在心空
当疑惑和不满积酿成厚重乌云
我们决心扳正倾斜了50年的地平线
不再乞讨糖果
不再当沉默的羔羊
不在乎外头的风狂雨疾
我们用手中的一票如刀
合力雕镌心中的盛世风光……

初稿于2004年8月15日
完稿于2006年12月10日
重修于2006年12月13日
略修于2007年6月4日
定稿于2008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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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往展示厅的长廊上
高挂一幅长长的巨画：
黑黝黝的夜幕中
几个伞兵穿越云层
从天而降
地底下
一条硕大的火龙
舞动长长的身躯
绞裂地面的生机
吞噬人们的
恐惧和悲痛

2.
馆内的中央广场
嶙峋的怪石
摆放成一个圆环
足足有好几个足球场的大小
石面上
镌刻了遇难者的名字
密密麻麻
包裹一座座巨大的哀悼
穿过巨石阵
是展示灾场原貌的废墟：
一片已经停格的砂石海
掩埋的是
数万个惶恐的灵魂
数不清的祈望
还有祈望破灭后的悲号
在空气中凝固

3.
天不仁 地无情
居于其间的人类
没有抵抗的能耐
无法讨价还价
只能全然接受
灾祸的洗礼
死神的试炼

4.
也许 只有神
能准确地测量、规划
得有多广阔的面积
多高多深的建筑空间
才能够完整的
包容 展现
这一场灾祸的
泪与血

2008年5月24日完稿
2008年6月3日略修
2008年6月21日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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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
如遍地滋生的蔓藤
紧紧缠绕 绞榨
这一片干瘪的土地

历史已疲惫 苍老
如远方倒下的庞然废墟
荒凉
成了这片大地唯一的风景
不同的宗教
把这里划为圣地
同质的仇恨
把这里炼成炼狱
枪炮声 祈祷声 恸哭声 呻吟声
在千年的热风中
盘旋 缠绞

鲜红的头巾下
一张轮廓分明的年轻脸庞
明亮的眼眸
闪烁着惊恐 坚毅
像是野地里
饱受滋扰的小狼
你迅速放大心中的愤怒
仿佛漆黑地洞里
随风狂舞的火炬
你以烈烈燃烧的双眼
瞪视着
前方那头暴龙般
残酷又冷漠的
命运

初稿于2006年7月23日
重修于2006年8月25日
略修于2007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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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袋小小
把醇厚的香味紧紧封住
封泥未开
已勾起Ｊ巧遇鬼的回忆
摄住Ｙ与我的好奇心

子夜已过
敞开高楼的窗
清风吹去了一天的闷气
摆下三个磁白的茶杯
打开一瓶又一瓶微黄的话题
松软的木塞
酒液清澈如水
入喉炽热似火
在胸中
燃起残存无几的豪情
50% 的酒精激活吞吞吐吐的舌头
肆意释放
积压心底的一腔
鸟气

在这个混乱、无明
人与兽四处流走的都市里
清醒是郁闷 、疲累的
偶尔的醺然 、糊涂
友人三五将诸事八卦一番
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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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以血洗铁的年代
战争 是简单的数学题：
用两颗原子弹
兑换三十万条性命
用三十万条性命
兑换和平

当“小男孩”和“小胖子”
掉落地面
瞬间拔走广岛与长崎居民的魂魄
长出两颗大蘑菇
撑破了帝国的美梦
震醒了野心家的惊惧
震不醒
他们的悔意与愧疚

这边厢
岁岁喊痛的人
年年办纪念活动
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伤口
那边厢
患上局部失忆症的人
一再篡改历史
把夜叉
涂抹成进出他国的英雄
（他们用阳具
进出老妇人的阴户
他们用高高掷起的婴儿
进出步枪的刺刀）
让三十万条冤魂
在空气中
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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