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魚︱ 不安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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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年輕的飛奔裡﹐
你們是迎面而來的風…”
詩人楊牧年輕的時候﹐如此形容一起奔赴文學路的文友。這個註解﹐有如一個漂洋過海的預言﹐在言語得以漫延的每一片土地上演。在這個赤道國度﹐一代又一代年輕時飛奔的春風少年﹐在彼此照拂的歲月下成長﹐如今已是駐守重鎮的學術將領。
雲淡風清的季節裡﹐預言依然漫延。
這一切毫無預兆。忽然之間﹐一切都改變。
你不再是你。你眼中的他們也不再是他和她。你們。
不可言喻的族類﹐往內心開墾看不見的隧道﹐挖掘法律無法規範的哀愁。
這一季之後﹐一切已回不到從前。每天打家門來到這所大學﹐路依然崎嶇﹐太陽升起又落下。你的心何時沒來由地﹐對這一切感到陌生﹐而有所要求起來。你開始提問﹕‘太陽為甚麼在這兒出現﹖’也開始悄悄惋惜﹐那兩座煙窗﹐為何偏偏立于夕陽最美的角度。
生命裡破釜沉舟的勇氣忽忽上昇﹐曾經不忍卒睹的傷痕和朽爛﹐你回過頭﹐用現在的自己站立﹐注視慘綠年代一少年。你知道﹐曾經﹐你們都尋找絕對的價值﹐完整的真﹑美和善。那時候﹐友情是生活裡最依附的宗教﹐愛情是未知的朝聖所在。一切都如此地完滿﹐完好未缺﹐以至脆弱﹐一如所有讓人害怕磨損或毀壞的事物。
後來﹐你開始隱約感受痛楚。開始觀察城牆竟然可能斑裂﹐懷疑神殿一日或要崩毀。你開始害怕﹐驚覺自己的影子在太陽下﹐縮成小小小小一個孤獨的點。你開始渴望表達﹐以語言證明自身的存在﹐以文字抗拒生命的不確定。你﹐你﹐還有你們﹐開始妄想一種無中生有的方式。
在人群中﹐你們用狐疑的嗅覺試探可能的同類﹐用逐漸理直氣壯的目光邀請﹐那些把自己藏匿在抽屜裡的情感。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星期一次的儀式﹐你們點數同伴﹐把自己的思想一字排開﹐印刻靈魂坦白的演練。
多年以後﹐會不會有人追問﹕
“在年輕的飛奔裡
誰又是誰迎面而來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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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萊比錫書簡》 張依蘋
親愛的, 我想認識妳。
2005年底, 在我離開臺北, 回到我的馬來西亞兩年多, 再次被東南亞的香料滋養, 被赤道的陽光烘焙; 在我樂於生活在吉隆坡,
每日授課後和大學同事在校內餐廳清談, 週末與寫詩寫小說散文的朋友在文學沙龍裡聊馬華文學, 在健身中心練瑜珈在時尚旗艦店試衣遇見學生,
在‘秘密食譜’吃大理石乳酪蛋糕忽然有人喚我一聲“老師”…, 親愛的, 其實我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
也幾乎可以想像就這樣慢慢變老。
而妳每個夜晚來書房桌燈下找我, 用溫柔的聲音鍥而不捨遊說我: 那麼,關於另一種角度呢?譬如美國詩人羅伯特描述的“沒有走的路”,
或者如德語詩人里爾克召喚秋日, 宣示“我們要改變生活”。 妳取出我的音樂CD, 一片接一片播放爵士, 探戈, 佛朗明哥,
吉普賽的旋律, 在我面前扭動腰枝跳起舞來, 窗口落地鏡面映著星空和妳活生生的身影, 讓我看得幾乎痴了。
這樣的妳是美麗的。 而我還想拒絕妳。 我說, 現狀很好啊, 妳這任性的女人, 妳應該作長久的人生規劃, 別再說要遠行,
別再過暫時的生活。
妳瞪大發亮的眼睛看我, 彷彿我才令妳費解。 妳說, 生活不都是暫時的嗎? 我把心留在這裡, 這裡有我愛和愛我的人們, 這就是長久。
妳開始收拾行李, 妳的書, 音樂和電影光碟, 以及溫暖的衣服。
妳真的拎著兩口箱子出發了。 奧地利航班在歲末午夜穿過時間的緯度, 妳從夏天進入北國的嚴寒, 進入2006年的萊比錫。
我看到妳走在零度的冬天裡, 在歌德高高的雕像前沉思, 在日耳曼古老大學圖書館裡習讀里爾克的德文原詩,
越過尼古萊教堂去中央車站等電車…街燈照著妳, 妳看起來孤獨, 卻在微笑。
我想認識妳, 一個我需要進一步認識的妳。
雪花落在妳臉上, 像天鵝絨一般柔軟, 遙遠的詩句飄過: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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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版社于2003年成立于馬來西亞吉隆坡﹐由一班年輕的中文寫作者組成﹐目前以業余方式刻苦經營。其成員背景多元﹐來自廣告﹑資訊工藝﹑新聞媒體﹑出版﹑音樂﹑電影甚至投資界。有人虛實並行﹐除了經營網上"有人部落"﹐也專注藝文書籍的出版和製作。